他心思一轉,但一時又不敢相信,直到朝從安看去,對方倉惶避開自己的視線。
一見這畏縮的姿態,從父心中一震——是他!
聽到丈夫的話,從母也抬頭向兒子看來,循著兒子的視線看過去,一家子或許真的心有靈犀,她很快也察覺到什麼。
難怪!
難怪他們站得遠遠!
難怪醫生出來了也不問一聲!
這兩個漠不關心的人,明明躺在裡面的是他們的孩子!
她受不了這刺激,她急需要發洩,她搡開丈夫的攙扶衝過去對著從安發問:“阿是今晚回家了?”
當事人錯開眼神,不大自然地點頭:“回….回了。”
呂三月也不敢說話。
“是你打的?還是你們打的?”
那充滿憤怒的眼神有一瞬間落在呂三月身上,嚇得她慌忙否認:“不不不,我沒有打阿是的。”
“那是你打的?”她定定地望住從安。
對方退縮的目光告訴了從母答案,他們想的是對的。
她一下子瘋了,不管是什麼時間,不管身處什麼場合,哭著衝他們嚎叫:“從是不是你們生你們養的嗎?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們這麼喪心病狂的對待,啊?”
“孩子生生的被你們給打沒了,你們怎麼那麼不是人啊,你們怎麼就那麼不是人啊!”
夫妻兩肩膀瑟縮著,從安忌憚地低聲回答:“不是你們給我打電話讓我勸勸她的嗎?”
“我讓你好好勸她,不是要你們用這種惡毒的方式去對待她,一個那麼瘦小的孩子,乖乖巧巧的,我連說話都不敢對她大聲,你們硬生生把她打進手術室,你們是她的父母啊!”
從父沒有制止妻子,從沿也沒有拉回母親,他們不能做的事情,總要有一個人做!
動靜引來了醫護人員,對方皺著眉頭斥責著:“這裡是醫院,你們這樣嚴重影響了其他病患,有什麼事情出去解決。”
從父這才上前將妻子拉住。
一雙手用力拽住丈夫的衣服,從母撲在他身上難過大哭:“我們的孫子就這樣沒了…….”
從父聲音也有些哽咽:“還會有的,現在最要緊的是阿是,她比我們更難過,你要堅強點,這樣才能照顧好她。”
“嗚嗚嗚嗚~”她將整張臉埋在丈夫懷中,將哭聲壓制著。
扭過頭,從父冷眼看向從安二人:“我想阿是醒來不會想看見你們。”
兩個人訕訕地轉過身,清晰地察覺到身後一雙凌厲的目光將他們凌遲著,一路逃也似離開。
直到他們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之內,褪去了憤怒的從沿才失魂落魄地靠在冷冰冰的牆壁上愣愣地看著緊閉的手術室門。
從是醒來時已經是凌晨5點多鐘,麻藥一過,身下傳來的疼痛便使她沒辦法再安睡病榻。
窗外天還漆黑黯淡一片,房裡亮著燈,照清屋內的景況——她住在獨立病房裡。
她有些恍惚,分不清彼時是夢境還是現實。
直到門口有開門動靜,視線看去,瞧見婆婆端著盆水進來,與自己對上眼時,一雙通紅的眼眶分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