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回去。”她撐著沙地起身,刻意保持了距離。
“你這個狀態不適合自己開車。”
最終還是由十二開她的車,兩個人坐在後座,中間彷彿隔著一道鴻溝,一路沒有半句對話。
他取了身上的毛巾,稍稍探身蓋到她身上,她全程閉著眼抿緊雙唇,抱住雙臂不發一言。
電梯在19樓停下,她在前,他在後,相繼邁出。
阮孑轉身,抬頭看他,眼裡的等待一覽無遺。
他緩聲說道:“各自去洗個澡,等你處理好我再來找你。”
她又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一直看著對方關上大門,十方才提步走向1903。
洗好澡的阮孑坐在沙發裡,沉默地看著窗臺進食的鸚鵡,直到叩門聲響起,她方久夢乍回,起身去開了門。
兩個人都以一副完整乾淨的模樣呈現在彼此面前,各坐一頭單人沙發。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十方在等著她問。
可阮孑想了很久,還是沒能直接問出最想問的那一個問題,到嘴邊的,變成了另一個:“水下的,是什麼?”
她的聲音已經迴歸正常,可語氣是又平又疏離。
“靠精血修煉成出了實體的水怪。”
“所以那些曾經掉下望水橋沒能找回屍體的,都是被它吃了?”
“嗯。”
“你…….”她張了張唇,又停住,最後又變成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水裡面?”
“那邪精能感應我,只能用人類去引它現身,今晚過去,是為了將它摧伏,但看到你的車停在岸上。”
“所以……”她抬起眼簾看向他,終於鼓起勇氣問出自己最在意也最不安的那一個問題:“你不是人類?”
“我從前是人。”
“你是鬼?”
“我生於光緒二十九年,在道觀成人,也師承道教,為了飛昇,瞞著道門走旁門修左道,所以才成今日非人非鬼的模樣。”
光緒二十九?
1903?
阮孑覺得五雷轟頂:“清末時期的人?”
所以他說話做事總有一股子老舊風?
他點頭:“我不屬於人、也不屬於妖,更不屬於鬼,所以無法告訴你我在哪一個範疇。”
阮孑遲遲說不出話來,血液似乎都一個勁地往腦袋裡湧去,叫她蒙到全然無法思考。
她從事這一行,不管心中信奉有或無,但總存著敬畏心,可陡然間告訴她,這世界還有第三類第四類的存在,如何叫她不恐懼不震驚!
注視著她複雜的面容,十方眼裡情緒諱莫難辨,心中百轉千回:“你懼我怕我是應當的。”
她又恍惚的問:“那十二呢,他也不是人。”
“他是人,年紀跟你不相上下,從小討食為生,孩童時期險些被巫靈抓去祭邪,我恰巧救下。”
“你的身份,還有誰知道?”
“負責照料我飲食的貓叔,還有浙菜館的那位老闆,另外還有一對婆孫。”
忽然想起,她又急急發問:“魚春山呢,我曾經去找他算過命,他叫我有危險去敲你家的門,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