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王二毛的生意很不錯。
“山杏,你父親在幹甚?”蘭花花問。
“別提了,唉,半個月前,去八道梁夯地,走過一個山坳的拐角處,手扶拖拉機翻了,壓斷了肋骨,還在家裡養傷呢!”山杏說。
“那煉油生意不受影響嗎?”
“咳,別提了,俺那個村子啊,是遠近聞明的臭氣村,地溝油村,不用進村,離老遠就能聞到臭味兒。
後來,也不知哪家飯店的顧客,吃出了毛病,乖乖吔,十幾個人上吐下瀉的,被送到了醫院。
上級一追查這地溝油,結果,就來到了俺們村,一看,不但有下水道撈出來的油脂,還有死貓死狗,甚至是死耗子煉出來的油脂,於是,就被封了。”
山杏的嘴巴,就像個破風箱,呱啦呱啦地說著。
“八道梁那兒的蔥不少吧,俺去那兒看一下,蘭老師,再見。”
王二毛見山杏是個話癆,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揮一揮手,掉轉車頭,一踩油門,那三驢蹦子留下了一團濃煙,撒著歡兒向前竄去。
望著山杏的身影,蘭花花猛地有了主意,看來,這不起眼的香蔥,還挺吃香的。
如果把村民組織起來,大夥兒多種點香蔥,形成了規模,那效果一定好。
蘭花花想著,不覺心裡高興起來,騎著腳踏車就朝家裡趕。
山路上,冷冷清清的,偶爾有一兩輛毛驢車走過,趕車的漢子把鞭子甩的啪啪響,也許多喝了兩口燒刀子,就伸著脖子,拼命地嘶吼那酸曲兒,
“妹的房前一塊田,一慌慌了十八年,假若妹妹不嫌哥哥窮,哥哥今天就種田…………。”
進村子的時候,遠遠地,蘭花花看到了一個瘦削的小孩子,正揹著一捆柴從柞樹林裡下來。
這麼小的孩子,那柴禾多沉啊。
蘭花花走近一看,是村裡的蓮妹,這孩子八九歲了,城裡的孩子像她這個歲數,也該讀二年級了。
蓮妹的父母都打工去了,她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蓮妹,來,把柴放到腳踏車上,我來幫你馱回去。”
蓮妹一聽十分高興,連忙把柴放了上去,跟著蘭花花朝家裡走。
“姑姑,你幹甚去了?”蓮妹問。
“我啊,開會去了。”
“甚會?”蓮妹仰著小腦袋,問個不停。
“這會啊,說了你也不知道,等長大了,讀書了,你就懂了。”蘭花花說。
“讀書?”蓮妹愣了一下,村裡有很多小孩子,父母出門去了,就在家裡有爺爺奶奶照看。
農村老人看孩子,只要吃飽穿暖就行了,根本就沒有別的概念。
蘭花花感到了一陣悲哀。
她想起了以前,在一個生產隊的時候,大夥兒是因為窮,小孩子才上不起學,隊裡才辦了旮旯村小學。
而現在,大夥兒吃飽了,穿暖了,而又有多少年輕力壯的父母,走出了家鄉,出去打工去了啊?家裡只有年邁的老人和留守兒童。
讓他們去鎮上上學?這有點不可能,一來路程太遠,確實不方便。二來,這麼小的孩子遠離老家,真的讓人不放心。
還有老思想在作怪,農村人嘛,學那麼多的字有用嗎?你看,咱村的駱駝,一個大字兒不識,不也照樣成為城市人,取上了女大學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