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月米是女人的事,這送月米啊,不但和產婦嘮嗑,還要給孩子紅包。
如果是個大老爺們啊,這多麼尷尬啊!
這純粹是女人的事。
家裡的親戚,以大丑的個性,都是大丑串親戚,當然,送月米除外。
今天,梨花來送月米,她挎著小筐兒,心情格外的輕鬆。
來時,大丑從雞窩裡拿了三五個雞蛋,又買了兩片麻花兒放在了筐裡。
雖然筐子小,但那麼點東西,也只有半筐,梨花嫌少。
大丑說,“去吧去吧,咱兒子考上了師範,以後就分發在了市裡。
然後嘛,娶個城市裡的婆娘,再然後,就把咱倆接進城,享福去了。
這土疙瘩,就是一堆垃圾,臭不可聞,只有沒本事的人才呆在這裡,天天聞土腥味兒。
即然他們沒本事,又何必人情來往,也別給自己添麻煩了,意思一下得了。”
梨花一聽,還真是這回事兒,大丑說的多有道理啊。
自己的兒子,是旮旯村第一個走出去的中專生,第一個吃官飯的人,別人巴結還來不及呢。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送這麼點東西,就是看的起他們了。
於是,梨花挺直了胸膛,高高興興地來到了蘭花花的籬笆院。
梨花剛放下竹籃,外邊傳來了說話聲。
梨花連忙坐在床邊上和蘭花花嘮嗑。
是大肥婆和王婆來了,大肥婆挎著竹筐,王婆拄著柺杖。
馬大慶見了,連忙搬出來椅子讓兩人坐下。
馬大慶感激王婆的牽線,要不然,他就是打著燈籠,也娶不到這麼好的老婆。
王婆不坐,拄著柺杖立在那兒,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王婆說了那麼多的媒,只有馬大慶送的紅鯉魚最大,而且逢年過節,都不忘拎點禮物去看望她。
這叫不忘本兒!
王婆特別感慨,“我做了一輩子媒,成了多少姻緣,我也記不清了,反正,旮旯村,凌雲渡,十里坡,老鴰村……
這麼多的媒,只有蘭花花的媒最硬實,男人升了官,蘭花花年年得獎,教的孩子也吃上了官飯。”
吃官飯的孩子,說的就是梨花的兒子小石頭,梨花聽了,不由的笑出了聲。
兩人這才發現了在側屋的梨花。
就在蘭花花的床前,三個女人一臺戲,嘰嘰喳喳的像一群搶食的麻雀。
這個誇小孩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臉福貴相。
那個誇孩子眉眼五官都有蘭花花的影子,長大以後,肯定是個大帥哥。
……………
“蘭花花,出來,你還我家的牛來,你再不出來,我踹門了哈。”
一個老女人在籬笆牆外聲嘶力竭地喊著,接著是黑子的吠聲。
大夥吃了一驚,這人有多大仇啊,人家生了孩子,一場大喜,在說,生孩子和他家的牛又有什麼關係?這不是攪屎棍嗎?
如果在拳頭硬的人家,這種人早捱揍了,只可惜蘭花花沒有兄弟,馬大慶脾氣又好,恐怕來人就看中了這點,才有持無恐。
大夥隔著窗戶望過去,是三八婆,手裡還牽著一條焉頭焉腦的小牝牛,這是旮旯村最難纏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