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夏日的黑山群島夜間蟬鳴嘶嘶,濃濃的霧氣也攔不住燦爛星河投下斑駁星光在湖水山林之中。
一片靜謐的靈鏡門之中,只有一個地方,仍然閃爍著燈光,還有人影晃動。
在黑山群島上,有七座比較大的島,每座島上各有一名島主,都是靈鏡門一人之下的角色,而靈鏡門的門主林望舒本人則不擁有任何一座島,只是平日都住在主島萬石島上。
萬石島位於黑山群島的西北方,這座大島上有一小片橫向山脈,走勢極其陡峭,白日裡少年們在白船上看到的如刀如劍的山峰即是座落在萬石島上,稱為冥水峰,那些白天能看見的仙宮一般的建築,就是建在冥水峰上的。
此時,冥水峰上,有一間不大不小的亭子,燈光人影搖曳,有人聲傳來。
亭子裡,坐著三個人,其中兩人對坐在一棋盤前藉著零落的星光對弈,另一人則無聊地盯著晃動的燭火,不時打個哈欠。
忽然,他們同時抬起頭來,往一側山道望去,只見那裡的霧氣逐漸散向兩邊,一名丰神俊朗的中年書生搖著羽扇踱步而來,雙目神光閃爍,勝過星光,正是雲飛玉。
“雲師弟,你終於來了。”坐在棋盤前的男子笑了笑,將本來要落下棋盤的一枚棋子又收了回來,投回棋碗裡,站起身來,對著他對面的女子道:“這局棋,咱們一會兒再下,先聊正事。”
雲飛玉行至亭子裡,朝著亭內三人行了個小禮:“門主師兄、龍閣主、紀宗主。”
原來,亭內三人正是天下三柱的三位掌門角色,方才那男子即是靈鏡門門主林望舒,此人氣質和雲飛玉有相似之處,不像是武林豪俠,倒似大儒一般,身著長衫,面目清朗,亦是三四十年左右的年紀,但與雲飛玉比起來,其氣質中少了很多傲氣與矜氣,如果說雲飛玉看上去像是千軍萬馬中的軍師,那麼林望舒則像是名門望族家的一名普通教書先生。
方才與林望舒對弈的女子,便是風神閣的閣主龍丹,年紀看上去比林望舒還要大一些,但是相貌美得驚人,與很多江湖上所謂的靈秀美女不同,龍丹此女美在其出塵般的氣質,此時她只是身著普通的襖裙,僅僅只是站立在亭子裡沒有開口,但其身上的光芒卻好似壓過了天上的星河,是一位如同謫仙一般的女子。
除此之外,就是天王宗的宗主紀狂了。此刻亭子裡的四人中,紀狂是最像武林中人的,也是最不像武林高手的。他頭髮散亂地披在兩肩,臉皮上滿是風霜的痕跡,下巴上一層青色的胡茬,上身光著膀子,身上飛龍畫鳳一片複雜的刺青紋身,從脖頸處到手腕再到腰腹,沒有漏掉過一處面板,脖子上還掛著一串大大的金鍊子,看這形象哪怕他自稱是什麼“海鯊幫紅花雙棍”,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的。
“雲師弟,這次的選拔,如何了?”林望舒朝雲飛玉回了一禮,淡淡地問道。
雲飛玉搖了搖扇子,笑道:“閻谷主設計的選拔,倒是頗有新意,令我三柱弟子假扮成要偷襲三柱的匪人,在船上將那些孩子們給綁了,留下幾人看守,觀察他們後續的反應,不過嘛……結果有些出乎意料。”
“本來閻谷主設計了破綻讓他們逃脫,並且設計了一系列他們逃出後上山的應付手段,包括分化、誘惑、打壓等等,用以考驗他們的心性和反應能力,也算是一局好棋。但是有一個孩子的行為出乎意料,直接砸了棋盤,放火燒了船,破了閻谷主的局,提前結束了這場選拔。”
聽到“放火燒了船”這裡,林望舒還沒什麼反應,紀狂下意識打了個激靈,雙目怒睜:“你說什麼?哪艘船?這次選拔雖然是我們天王宗設計的,但是這個這個、這個費用我們不管的啊!”
雲飛玉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紀宗主你恐怕猜的沒錯,就是那艘船……”
“呵呵,這不是重點。”林望舒走上前,拍了拍雲飛玉的肩膀,對紀狂說道:“一艘船而已,紀師兄不用這麼緊張,我靈鏡門還是賠得起。雲師弟,你繼續說,那個孩子怎麼會放火燒船?”
雲飛玉點了點頭,但看向紀狂的眼神裡還是忍不住寫著“窮鬼”兩個字。
“那個孩子名叫寧無書,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家鄉杭寧,是個富貴人家出來的小千金。這次選拔中,這名姑娘表現最為突出,在反抗當中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之後有一齣戲碼是匪人放麻雀通風報信,看孩子們如何能夠在敵人增援到來之前解決麻煩並且想出應對方法,但這個寧無書選擇了直接放火燒船,試圖用火光直接對駐守在山上的天下三柱高手們示警和求助,也令匪人有所顧忌,因燒船的火光必定會吸引來大批門人,匪人不足百人,無法正面對抗,自然退卻。”
“這麼說來,這名少女的機智與反應都遠超常人呀,她的武學天賦如何呢?”風神閣閣主龍丹開口問道,似乎對寧無書十分好奇。
雲飛玉答道:“帶他們上山的路上,我也順手暗中探查了一下這名少女的骨骼與經脈,她的骨骼比較普通,並不出奇,但經脈卻格外粗大,足有常人的三五倍,是個練內家功夫的天才。方才我簡單探查,沒有發現她有修煉過什麼內功,看她的身形也不像練過拳腳,應該是毫無底子。”
紀狂聽聞,摸著下巴的胡茬道:“聽你這麼說,她是不太適合練外家功夫了,我天王宗一般也不喜歡什麼富貴千金,算了算了,你們爭吧,我們天王宗不要了……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