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小師妹,或是傅擎鈺有危險時,心頭就會生出這種灼心的痛意,令他恨不得取而代之,替他們受住。
奇怪就奇怪在於,為什麼虞初受痛時,他也會產生這種心理,而且絲毫沒有在前兩者之下的意思。
名為情感的絲線,已在不知不覺間,漸漸生長,從他的身上繞到隔間病房裡的虞初身上,將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
以己之身,受彼之痛。
“先生。”
護士輕聲的呼喚,拉回祁風的思緒。
他緩緩抬起眼簾,顯出一雙傾倒眾生的眼眸,撇去了平時的冷意,有種疲憊而孤獨的悽美之意。
護士心頭一顫,主要前後差距過大,語氣也跟著緩和幾分:“你還好嗎?你怎麼在上面躺著出神?是不是太痛了?”
祁風偏頭,注意到儀器,不知何時已停止。
短短兩秒的時間,他恢復一副冷漠的神色,眸底波瀾俱收,啟唇:“嗯,是挺痛的。”
護士納悶的看著他,可見到拔掉儀器連線的時候,面無表情,哪裡有被痛到的模樣啊?
她也不想接著揣測,這位冷若冰霜的病人家屬心理,於是老道的開口:“痛吧,10級痛感肯定會痛的,而這種體驗只是靠著電流強度和頻度,來刺激皮肉之痛,但真實的分娩,會帶來內臟、骨骼、肉體以及精神上的摧殘,而且在分娩的時長間,會持續越來越久,越來越疼,跟你所體念就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她只是想普及,女性在分娩時的痛苦,希望眼前的男生,能回去後更疼愛他的妻子。
而這些東西,祁風本身就是學醫的,心中有數,甚至不比她知道的少。
可他並沒有開口打斷,而是若有所思的朝著虞初的病房去。
他的沉眸之下,彷彿席捲著各種情緒風暴,只透露著危險的氣息,逼人畏懼,更難以窺見裡面真實的想法。
護士沒有留意他,還在好意的述說,也是讓他體驗的重點用意:“跟你科普了那麼多,女性分娩時的痛苦,並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偏離話題,我只是想告訴你。
分娩時的痛苦,已如此難熬,而此時你的妻子,在病房裡面打的保胎針,所受到的痛意,並不比分娩,也就是你剛剛體驗的十之一二要少。
每一次打針,她都會像是被刮掉一層皮,生理的痛苦,非一般人能承受,希望你以後至少能在精神層面,對她多多補償。”
生孩子,從來就不是女方一個人的事。
既然他們決定,如此難為女方身體的情況下,留下這個孩子,男方在不能承擔痛苦的前提下,就應當在其他方面,做得更好來彌補。
“我知道。”祁風終於在她說完之後,主動開始接話,抬眼看了她一眼,語氣間盡是疲憊的輕緩,且不失鄭重:“謝謝你。”
謝謝她能跟他聊這麼多,謝謝她能讓他,更清楚虞初的痛苦。
護士微愣,原以為她在旁邊喋喋不休的,會招人煩呢。
沒想到他居然,反而態度好轉了些,實在是驚訝,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客氣,不用道謝的,也過去好久了,你的妻子應該已經打完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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