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承認了?
阮綺年的心像是掉了螞蟻窩,密密麻麻地被噴湧而出的情緒,嗜咬得難受。
“關佑崎是我未婚夫。”阮綺年刻意轉了轉左手。
翟星湳的注意力被她手上那光彩奪目的鑽石勾住了,眼神一寸一寸黯淡。
阮綺年攥緊了拳頭,使盡全力讓自己站穩:“早上的車禍,是你做的嗎?”沒有耐心跟他玩文字遊戲,她一次性說得清楚:“我和阿佑正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有人故意撞了上來。怎麼可能那麼巧?”
連稱呼都從“關大哥”變成了“阿佑”,真是親熱啊。
翟星湳冷著臉不做聲,氣氛一點點凝固成冰。
“死了嗎?”翟星湳忽然出聲,聲音寒冷,“關佑崎死了嗎?”
這是他第一次在阮綺年面前,完整地喊出關佑崎的大名,不再用“那個人”或者“姓關的”指代,但說出的話,卻讓人齒寒。
她一時站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扶住了沙發的椅背才勉強站穩。
爬在她心上的那堆螞蟻,似乎長出了獠牙,把她的心咬得體無完膚。痛楚從心開始擴散,直衝上喉頭,讓她的聲音低啞:“你太可怕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慄,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一顆一顆砸進她的脖頸裡,好涼。
一點一點涼下去的,還有翟星湳的眼神。
他眸子宛若冰霜刀劍,直戳著她,嘴角卻彎起:“你忘了麼?我說過,如果你嫁給關佑崎,我就殺了他。”
“為什麼?”她嘴唇發抖,拼湊出這句話,兩顆眼淚順著嘴角流入嘴裡,又苦又鹹。
“為什麼?”翟星湳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意越濃,人周身的戾氣也越重,“年年,你怎麼又忘了?你媽媽要殺了我爸爸。你以為嫁入關家,逼得阮綜勝出了錢,就可以去給你媽媽打官司嗎?我說過的,天理昭昭,殺人償命。你要用錢買你媽媽的命,那我爸爸的命呢,誰來主持公道?”
翟星湳說一句,往前走一步,最後一句話說完,阮綺年已經被他逼到牆角,無處可躲。
她被困在他強大的氣息裡,幾近崩潰:“你又有什麼區別?如果關佑崎真沒了命,他的公道又誰來主持?”
“呵,年年,你這是承認你媽媽故意殺人了。”翟星湳得逞地一笑,抬起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爸爸還躺在美國的醫院裡,像個活死人一樣。你說,我怎麼能眼睜睜地,能看著阮一嵐唯一的女兒,開開心心地嫁人?”
阮綺年無暇去顧忌自己的失言,長睫毛也發抖:“你放開我……”
“離開他。”他恍若未聞,語氣堅決。
阮綺年緊抿著嘴唇,眼淚源源不斷地從臉頰滑落。
“捨不得?”翟星湳看全了她滿臉的猶豫,心一點點冷,也一點點堅硬,“那你就做好心理準備,隨時給他料理後事。”
*
阮綺年從翟星湳的辦公室落荒而逃。
而翟星湳癱倒在椅子上,頭仰靠著椅背,一隻手捏成拳頭,一下一下地錘著額頭,雙眼緊閉,一臉心力交瘁。
他回想起早上江特的彙報,北|美的私家偵探找到了三年前槍擊案發當日,曾經在阮家舊|金|山豪宅工作的園丁。私家偵探只是喬裝路人,和園丁閒聊幾句,第二天便發現園丁又經連夜跑了,去向不明。
三年來,他花費大量金錢,為了查明當年槍擊案發生的真相,可效果寥寥,每次有點進展,很快又被打回原型,彷彿離真相越來越遠。
阮綺年沒那個能耐,阮綜勝巴不得阮一嵐永遠回不來,到底是誰在背後阻攔他?
翟星湳深吸一口氣,從抽屜裡捏出一支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