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的海水,我的火焰。
她們舉行活動展覽的前一夜恰好雪山上落了一場雪, 雪後初晴,她們坐著冰川索道一路直上,穿過結滿霧凇的松林, 穿過縹緲的雲層,來到了雪山之巔。
在這裡, 路灩以愛斯基摩傳說中的《賽德娜的憤怒》為靈感去編排了獨幕舞劇, 她在消融的雪花中起舞, 賽德娜的憤怒就像一場風暴。那不僅是她的憤怒,也是她們的憤怒。
常姞畫下了雪消融的過程,畫紙上白色與藍色交彙暈染著, 雪會融入冰洋,而冰洋與川河彙集,再次轉換,成為懸掛在雪山之上的雲。就像人類的愛相互轉換, 長久共存。
……
在展覽的最後,她們還設定了兩個投票箱,問題是“愛會和雪一樣消融嗎?”
遊客贊同哪個觀點就握起一捧雪灑進對應的投稿箱裡。很快, 那個答案是“不會”的投稿箱裡就裝滿了雪,雪多到了溢位來。
她們透過這次展覽去傳達了一種觀念——“人類文明, 愛意永存。”
她們的本次活動獲得很多參觀者的好評,也從而獲得了比較豐厚的旅遊基金。
結束了在白鎮的旅程後,她們開啟了下一趟旅程, 去往被稱為“白族紮染之鄉”的周城村。
根據節目組的指令, 她們將在這座古鎮裡學習紮染,並透過向遊客售賣自己的紮染産品換取下一趟旅程的基金。
在周城村的第一天, 她們來到了璞真白族紮染博物館,在非遺傳承人指導下, 用板藍根、紫草等植物染料,學習“絞纈”“夾纈”等古法工藝,製作紮染方巾和衣裙。
當她們學習得差不多後,節目組讓她們抽取詩歌盲盒,圍繞抽到的詩句去進行製作紮染衣裙。
常姞抽到的詩句是摘自辛波斯卡《她》中的:“她是必要存在中的可能,是虛無裡的具體形態。”
於是,她思考了許久,最終決定在紮染後的設計中融合了一些只屬於“她”的元素,比如女書。
蘇蒔坐在常姞旁邊,靜靜地看著她聚精會神地刺繡,看出常姞繡的字型後蘇蒔有些詫異:“你繡的是女書。”
“對,我用女書繡了一句話——生命是美麗的。”女書的形狀如風似刃,柔和中帶著鋒刃,很好辨認。
“常姞,你怎麼還會刺繡?”
在一起之後,蘇蒔才覺得自己在進一步瞭解常姞,瞭解她的過往、她的好惡、她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私人的癖好、她的擅長和不擅長、她的可為和不可為……
瞭解自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瞭解另一個人也是如此。但蘇蒔想要花費很多時間去了解她,瞭解她的一切。
常姞刺繡的動作一頓,她看著捏在指尖裡的那根針頭,堅硬而尖銳,像她心中結塊的記憶。
末了,常姞還是開口說:“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漂亮的衣服,但我是一個追求美的人,所以我就會嘗試用針線在舊衣服上縫上一些我喜歡的圖案。縫著縫著我發現我確定有這個方面的天賦。”
“你確實很有藝術天賦,沒有美,你就去創造美。”蘇蒔側眼看著常姞,莫名覺得她像一種節氣,興許像春分,春分時櫻杏桃梨次第開,一切都在潮濕中溫潤地生長。
於是,蘇蒔又說:“說到這,我都想把你挖去我的設計工作室了。”
聞言,常姞眼尾一揚,笑意傾瀉而出:“哎,那我豈不是要改口叫你蘇老闆。”
蘇蒔抬起手摸了一下常姞的頭,語氣裡滿是寵溺和戲謔:“不然呢?你還想在開會時叫我姐姐嗎?”
常姞固然知道蘇蒔在和自己開玩笑,也跟著半開玩笑,硬氣地回道:“畢竟,我之前還在你課堂上和你說情詩,對比之下,在你的會議上叫你姐姐也沒什麼了。”
蘇蒔撩開常姞遮蓋住耳朵的長發,湊在她的耳邊說:“你什麼時候重新和我念情詩?”
浮沉的氣息落在常姞的耳邊,讓她耳邊發燙,接著她想起了情詩系統今天的那句情詩後,臉也跟著發燙。只能捏緊手裡的那根針,逃避似的低聲說了句:“等今晚,就和你說。”
蘇蒔挑眉看著常姞不知不覺升起緋紅薄雲的臉,驀然覺得她很是可愛,抬起手指戳了一下:“好。”
接著,蘇蒔連同戳破了她羞澀的心情,失笑著問:“不過,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做,你怎麼就害羞了?”
常姞抿了一下唇,又一次感到了蘇蒔的“惡劣。”
於是,她再次轉移話題:“我要接著刺繡了。”
常姞才剛繡了沒幾下,就聽到蘇蒔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你也教教我吧,常老師。”
這一瞬,常姞覺得自己像一隻鴕鳥,想把頭埋進蘇蒔看不見的洞裡。
隨即,蘇蒔就失笑著撈起常姞的頭,故意問她:“低頭是什麼意思?是同意還是拒絕?嗯?常老師。”
常姞按耐不住地抬眼看向蘇蒔,懸掛在臉上的緋紅薄雲又多了幾層,低著聲音說:“你不要這麼叫我。”
“為什麼?”
“我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