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橫!”玉溪嘟囔著,有些孩子氣,不像在師父面前兒懂事穩重的樣子;白了陶陽一眼,道:“我才不像你,就被人欺負著不吭聲!”
陶陽含笑不語。
倆人正說著話,少爺端著一碗川貝枇杷水進了屋,沒用端盤給他燙得直柔耳垂,倒抽了幾口氣兒。
玉溪被他那一副耿直的傻樣給逗笑了,哪有這麼傻;那麼燙得碗,直接就端來了,放個端盤能多費事兒?——但這一笑,更多的卻是羨慕。她從來沒見過少爺這樣子,好像打從初見,少爺就是一副溫潤有禮,淡漠疏離的樣子,不像一個少年。
認真想想,好像都是陶陽不在的日子。
“阿陶阿陶…”少爺是喊著這名字兒小跑進屋的,放下了碗才發現玉溪來了;別人不說,陶陽身邊兒但凡出個姑娘,咱少爺都不能不問,自然是知道玉溪的來歷。
少爺走進,笑道:“什麼時候來的?”
玉溪也站起來行了個禮,規規矩矩的模樣,正要回答。
陶陽輕飄飄道:“少夫人有喜,特來祝賀。”
抬眼去看,少年神色冷漠,又是一副疏離的樣子。
少爺楞在了原地,整個人泛著一股子苦味兒。
玉溪看向陶陽,滿眼佩服;什麼叫讓人欺負了,這才是切開黑啊…
知道陶陽就是故意要給少爺一點顏色瞧瞧的,玉溪一笑也不多留,起身拿上栗子酥,對少爺行禮告辭:“既然看過了,也就不久留了。”轉身出了屋。
屋裡的人怎麼樣,玉溪管不著,但這包栗子酥是絕對不能留下的,看著就讓人憋屈。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對錯,她不會像楊九一樣覺著那少夫人可憐,這是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個,誰也用不著讓著誰;也不想想,如果陶陽當年不離京,她能進郭府的大門嗎?
人可以無知,但不能不自知。
玉溪向外院走,刻意往玫瑰園外的和輝堂繞過去,正好能經過咱少夫人的院子。
這個時間要是不出意外,少夫人得去玫瑰園給夫人請安然後留著一塊吃晚飯。
玉溪在和輝堂外沒站多久,就等來了少夫人,和起先在陶陽屋裡見面兒不同,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
“師妹!”小珍只當玉溪是剛要出府去,帶著一貫的笑容,道:“這是要走嗎?乾脆留下來一塊兒吃晚飯吧。”
“多謝,母親在家等著,不敢耽誤。”玉溪行了個禮,端莊大氣;和在陶陽屋裡那副矯情又孩子氣的模樣也不同。
“那我就下回再留你了。”小珍道。
玉溪生的眉清目秀,婉約一笑哪怕出於禮儀不為情分,這看起來也讓人覺著舒心。很容易讓人誤會著,以為倆人關係還不錯似得,其實她和陶陽一樣都是個不言於表的切開黑。
小珍正打算繞過她,向玫瑰園去。
“少夫人。”
聽見這一聲兒,小珍轉過身有些迷惑地看向玉溪;不是準備告辭了嗎?
“玉溪有句失禮的話,想和您說。”
這是難得的正色,嚴肅而認真。
小珍站定,等待她的下文。
玉溪對上她的目光,毫不避諱,一字一句道:“生而為人,請您善良。”
這世間人人都有苦衷,都有無奈,也肯定會有犧牲。玉溪並不覺得她錯了,一個想要守住丈夫的人,沒有錯,但你去傷害別人就是“罪有應得”。
這一番事兒清楚明瞭,而她今兒的所作所為,不說明智與否,玉溪只覺得,這是損人不利己的。
她傷害的不是陶陽,是少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