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貴妃滿目疑竇,只好點頭應下。
二人慢慢走出了殿,只剩皇上一頭霧水。
“哎呀,是本宮手拙了,本想為妹妹重新系一系這面紗,誰知竟滑脫了。”
殿內眾人紛紛扭著脖子朝外看去,皇后命道:“如鳶,你來侍奉你家娘娘回宮。”
如鳶爬起來便出去,皇后娘娘帶著笑回到殿內。
“太醫和奴才們都先帶下去吧。”
清菱臨走時,特意轉到祝耽面前,鄭重地給他磕了一個頭。
祝耽衝她點點頭,她面帶安心出了殿。
殿內頓時清亮許多。
皇后將貴妃的面紗遞到皇上面前,指了指最上邊的一圈:“皇上請看。”
一圈明顯的紅色印記,其他地方也有不明顯的紅色沾染。
“這顏色一看就是胭脂了水又蹭上的。”陳士傑頗為得意的說。
皇后白了他一眼:“你又如何得知?”
“嘿嘿,臣弟經常給府上的侍女……”
“住嘴!”
皇上突然大吼一聲。
殿內死一般的沉靜。
皇上他終於想明白了,韻貴妃這個局做的屬實精密,步步為營事緩則圓。
“經查,張院使父子系被汙衊,即可釋放官復原職,賜百石安撫。女官清菱、太醫院寧太醫欺君罔上,按律賜死。韻貴妃……治下不嚴,縱奴構陷官戚,念其身懷龍嗣,降為中才人,永世不得晉封。”
皇上步履沉重地走下龍椅,一邊念著口諭一邊走出了勵治殿。
至此,韻貴妃毀容一事終於塵埃落定。
“她先是在皇后宮裡吃了閉門羹,沒請到藥方,心中不憤。
清菱想盡辦法偷竊了張子瑞的藥方卻絲毫不見療效,愈加嫉恨。
恰好此時阮大娘又送上門去,只是見了面才知道阮大娘遞來的藥也無法使用,嫉憤交加,於是便想遷怒報復。
思前想後就和寧太醫合作,她跟寧太醫允諾手裡有張太醫的小辮子,只要張院使被連坐下馬,寧太醫馬上就能就任。
寧太醫被張院使壓制多年,張子瑞又業務精湛,再過幾年也難說不會接任院使之職,那他升遷便再無機會,於是答應與韻貴妃合作。
寧太醫按照張子瑞的方子重新炮製了藥液,但是偷偷加入了綠礬燒製的硫酸。
如鳶侍藥的都是張太醫的方子,她最後一次侍藥之後,被清菱藉口支開,換了含有硫酸的藥液擺放,所以如鳶不慎蘸上時指腹被灼傷。
最後韻貴妃假裝被藥液毀容,寧太醫配合說胎氣大動,以至龍顏大怒。”
宮道上,陳士傑纏著林汝行將事情經過跟他捋了一遍。
聽完他難得嚴肅正經地嘆了口氣:“慾望果然是魔靨。”
林汝行心裡也有些沉重:“其實韻貴妃的目標一直是皇后娘娘,只是他們沒算到阮大娘的事情會敗露,當時想退而求次,拉不下皇后娘娘便將我拉下,一直到寧太醫露餡,才是真正認栽。陳大人竟然不怨恨韻貴妃麼?”
陳士傑笑笑:“慾望這種東西一旦滋生,貪嗔痴色皆在其中,可惜人們想要的東西往往皆是不可得、不可住、不可把握的。我只慶幸皇后沒有被牽涉其中,至於怨恨,倒也沒有。”
林汝行略微有些吃驚,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嬉皮笑臉從沒正形的陳士傑,倒是個哲學大師。
看來自己對他了解的還不夠。
抬頭便看到陳士傑衝她一揖:“告辭。”
林汝行嘴裡也說道:“告辭。”
是啊,告辭了,這一頁終究是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