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有記憶的,它會記住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城市它又是沒記憶的,不管昨晚發生多麼驚天動地的事,天亮了,它還是照常的運轉。
從萬方公司帶回來的人很多,過百人。這一百多人裡,何定軍分成了三類,一類是吳廉之流的社會人,二類是方萬同身邊的高層,三類是那些純粹的打工仔。
全域性預審科的人及各大隊有審迅經驗的人都被何定軍抽調過來,連夜組織審訊。
那些劃在三類人員裡的打工仔,只是登記身份,簡單問幾句便過了,等關滿了二十四小時就放了了們。
重點是一類和二類人員,一類人員何定軍親自帶領十個審訊經驗豐富的人分班審訊,而二類人員則全部交給經偵大隊審訊。
吳廉和方萬同自然是何定親自上陣審訊了,兩個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何定軍並不指望一次就審出什麼東西來。
所以,晚上行動結束交待好事情後,吩咐直接將兩人關進了漆黑的臭氣熏天的羈押室,自己便去休息了,準備熬他們一宿再審。
還沒審就可以幫他們準備好拘留申請的人,並不是需要搶那二十四小時的審訊時間。
剛被抓的時候,方萬同是非常鎮定的,他還質問何定軍憑什麼抓他。不過,當被關進這個又黑又臭的羈押室後,他就不淡定了。
他一向錦衣玉食,什麼時候在這種環境下呆過,黑暗他倒是不怕,但這裡的氣味他實在受不了,特別剛才踩到一坨軟軟的爛泥一樣的東西,他簡直要發瘋了。
進羈押室是不可能穿鞋的,連襪子都不能穿,足底的感覺告訴他,剛才那一坨爛泥絕對不是爛泥,而是排洩物。
方萬同雖然沒潔僻,但是他一向愛乾淨,現在腳上粘著臭而汙穢的東西,他簡直就要瘋了,跳起來嘩嘩大叫,聲嘶力竭,在黑暗中踮著腳尖不斷的跳來在跳去,他是一點兒都不願意踩在這裡的地板上,實在太汙穢骯髒了。
他越不想踩到地上的東西,越是越到他害怕的東西,跳了幾下,腳下再次踩到軟軟的東西一滑,砰的一聲摔倒在,雙手本能的向後撐在地上。
啊!!
這次他真的要瘋了,慘嚎過後,開始恐怖的嘔吐模式。因為他的右手撐在一灘水裡,左手按在一堆爛泥一樣的東西上,他如何受得了。
而吳廉和他相反,吳廉什麼都不怕,就怕黑。誰也想不到,一個混社會的人居然怕黑。
他真的怕黑,羈押房的門一關,裡面漆黑一片,沒一點亮光,他當即就雙腿一軟,跌坐在門口這裡瑟瑟發抖。
天亮了,吳廉被提到審訊室。
在羈押室裡怕了一夜,抖了一夜的吳廉,精神很是萎糜,蔫巴蔫巴的。
他被按在被審椅子上,他當然不是第一次坐這種椅子了,相對於昨晚的漆黑的羈押室,他現在一點兒都不害怕。
“姓名,年齡……。”坐在何定軍旁邊的助審照例發問,另一邊的記錄員開始記錄。
“水…水…我餓…我渴……。”吳廉小聲說道。
這是他的受審經驗,先索要東西吃飽喝足了再說。
“吳廉,不要跟我耍花招,你是什麼人,幹過什麼,我都掌握,審你,只是一個過程,也是給你一個機會而已。你要是跟我玩花招,我可以不審你的,直接丟你去拘留所的禁閉室。那裡比羈押室更黑,更靜,你會感覺自己就如被丟進了墳墓一樣。”何定軍淡淡的說道。
“啊!!不…不要…求求你……。我…我有人權…你們這要幹是虐犯,我…我要投訴你們。”吳廉瞬間被擊潰,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傢伙會知道自己怕黑,有幽閉症的。
“給他一杯水,一塊麵包吧。”何定軍點燃煙,不理會吳廉的吼叫。
吳廉遇到了從來沒遇到過的審訊高手,他已數次進局子了,受審他算是經驗豐富的。以往基本上他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今天不行了,因為他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弱點。
他吃的非常慢,明顯是要拖延時間,但是何定軍並不崔他,十分悠閒的吸著煙等他。
無論吃的多慢,總是會吃完的,何定軍等他嚥下最後一口麵包後,對他笑了笑問他要不要來一根菸。
吳廉當然是要的,但他知道,現在這個傢伙對他越好,待會兒如果自己不配合,他就會對自己越狠。
“水喝過了,東西吃過了,煙也抽過了,現在可以說了吧。”何定軍又等了一支菸的時間。
“吳廉,口天吳,廉恥的廉……。”吳廉開始自報知己的基本資料。
“嗯,不錯,基本資料說完了,該說說重點了。在說之前,我先告訴你一件事,你也不是第一次進局子了,政策你是很清楚的,但是不是能爭取到,就看你自己了,當然,你不想要我也不免強,我喜歡和自作聰明和假強硬的人玩,因為和這樣的人玩,可以慢慢看到他們的軟弱,最後伏法時的慫樣。”何定軍笑說,“我現在想知道你是怎樣派人撞傷調查組的人後,又怎樣嫁禍給別人的。嗯,提示一下,馬三已將做過的知道的都說了。”
吳廉沉默,他在猜度,馬三是不是真的什麼都說了。
“呵呵,你不相信沒所謂,這樣吧,你到拘留所慢慢想吧,我現在就幫你辦手續過去。”何定軍站了起來說。
“等等,我說,我說了是不是可以幫我申請減刑。”吳廉受不了黑暗,如果真的丟進拘留所的禁閉室再給他製造永遠黑暗,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我不僅可以幫你申請輕判,還可以幫你申請特殊監室,畢竟你有病嘛。”何定軍點頭說。
“好,我說,其實撞調查組的車子,是老闆指示我們做的,本來,只是想碰撞兩下製造一點輕傷嚇唬他們而嫁禍郭當陽的,畢竟上半夜他買兇打人的事很容易就查出來,老闆說,慣性思維下,人們肯定也把這次事故掛了他的頭上。只是,我們的人失手了,沒想到把人撞成重傷了,老闆知道後,馬上又指示我們給郭當陽安排證據……。”吳廉花了兩個多小時講述了數起因種種原因的傷人事件。
審訊其實就是心理比拼,一個人的心理防線垮了,他就無所謂了,無論多嚴重多惡劣的事他都會毫不保留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