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天標小孩耍潑式的表態，範思成可以不理會他，因為撤不撤資根本不是張天標能決定的，他只是天宮集團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個股東，哪有權決定這樣的事。
但是，天宮的投資是全市人都緊張的一筆投資，當訊息傳到市府的時候，領導們就慌了。
市府那邊，最早是陳美玲來電詢問，然後沈進步李金澤分別來電責備，特別李金澤，竟然跟範思成打了半小時官腔，氣得他把關機駕車“出走”。
他媽的，這些人的腦子究竟怎麼長的啊，被人家一句話就嚇得半死，能不能有點兒氣魄啊。
範思成也沒去哪兒，躲到李永雄那兒喝茶去了。
“喂，你真的就對這件事不聞不問？”喝了兩杯茶，李永雄還是把話題扯到天宮地盤的事上去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幹嘛要過問？出力出汗辦好了，沒人會說一聲謝，要是辦不好出點小差錯什麼的，我敢保證，一大堆磚頭臭雞蛋就扔過來了。”範思成決意不湊這熱鬧，這是部門間的大忌。
這種事，不像其它事情，其它的事，可以摻和一下，但這種事摻和的話，分分鐘要背鍋。範思成雖然為人為官依然還是不夠圓滑，但也不是幾年前那樣稜角分明瞭，不該自己管的事他現在不摻和。
“如果我說跟你還真的有關係呢？”李永雄笑說。
“什麼意思？”範思成訝然。
“因為，負責爆破的公司是你大舅哥介紹的，聽說是他同學什麼來著。現在已基本確定，原因是爆破點不合理，導至舊樓不是垂直坍塌，而是向西邊傾倒。而西邊，正是最多房子，最密集房子的一個方向。更嚴重的是，清場責任是你大舅哥公司和保安公司的，現在已查明，必須清場範圍裡竟然有人，而且傷五個死一個。”李永雄看著範思成，嘆了一口氣說，“唉，事情很嚴重哦。”
範思成有點目瞪口呆，他從來都不知道戴貴龍參與了天宮的工程，戴貴龍什麼時候把手伸到房地產行業來了？
如果真如李永雄所說，戴貴龍這一次還真很麻煩。但是，為什麼他沒找自己呢？難道，他真的把自己當外人了？
範思成心裡難過，一時間神情有些落寞，呆呆的靈魂像出了竅一樣。
“喂，你怎麼了？”李永雄推了一下範思成說，“其實，戴家有錢有面交遊廣，你也無需太擔心的，什麼事情都不外乎錢而已。”
“我就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手伸到這個行業來呢？無論是拆遷還是房建都是最多麻煩事的生意。他現在那麼多生意，難道還不夠做？”範思成有點想不明白戴貴龍。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作為一個招商局的領導，你竟然說這樣的話，真是令人吃驚。你知不知道，我國的房地產將會飛起來，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房產價只會升不會跌，戴貴龍是一個有前瞻眼光的人，他當然要趁這個機會進入房地產行業了。”李永雄頓了一下又說，“說實在的，如果我有資本我也會玩房地產。”
“你就吹吧。”範思成說。
“呵呵，你真的以為，宮守旨是為了報恩才投資龍鄉？別扯了，對於生意人來說，對於資本來說，別說一點點人的恩惠，就算是父母的養育的之恩，在利益而前都得讓路，也就是說，對於他們來說，眼裡只有利益，其它的都是扯淡。”李永雄說。
範思成不相信資本真的那麼無情無義，但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剛才張天標的反應就說明一切，這邊死人都還沒處理好，他就要吵著鬧著爭取自己的利益。
資本的本質是什麼，這太高深了，範思成不想去研究，現在他只想知道戴貴龍是怎麼想的。
“戴貴龍將天宮大廈的建設拿下了嗎？”不管怎樣，和戴家還是有情義在的，範思成還真的想多瞭解一些。
“不知道，我只知道戴貴龍和四通達的吳芝榮合資開了一間叫龍通實業的新公司，實業公司，經營範圍很廣，但主要的就是搞房地產。天宮大廈是不是他們承建我不知道，但是天宮大廈的拆遷是他們承接的。”李永雄說的事，範思成非常的驚訝，他們捂的可真密啊，他竟然一點兒風聲都沒聽說過。
“也就是說，這次事故，他們得擔主要責任？”
“這個我可不懂，我只懂打探訊息，不懂給他們分責任。現在，誰負主要責任還沒定論的。但是，他們是定跑不了的，現場都沒清理乾淨，這可是嚴重問題啊。”
“打探一下，具體的傷亡人數出來了沒。”
“等等吧，我跟他們說了，每半小時反饋一次訊息的。”
傍晚的時候，現場的救援終於結束，傷亡資料也出來了，輕傷十五人，重傷五人，死亡三人。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範思成竟然暗暗鬆了一口氣，死亡人數沒超五人，事故只需通報石城就可以了，捅到省裡和捅到市城，概念完全不一樣。
誰負主要責任，應該得明天才出來。但是坊間已基本確定，戴貴龍的龍通公司要負次要責任。暴破公司未能安全暴破要負主要責任。
不過，傳聞這個暴破公司是非常有來頭的，技術也是非常先進的，他們不會就這樣接受這個結果，有訊息說，他們已從省裡請來鑑定專家進行現場堪察。
“你說，是不是真的有人搞鬼？這麼有名的公司，人家在全國各地承接過那麼大暴破都從來沒出過事，這次陰溝裡翻船似乎有點不合理。”範思成一邊吃一邊跟李永雄討論。
“沒證據，任何猜測都是浪費時間。”李永雄不以為然的說。
“嗯，那你幫我找點證據吧，只要你找到證據，我負責幫你要雙倍的報酬。”範思成說。
“你有病，我才不摻和這種事。如果真的是有人搞鬼的，那對方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可惹不起。如果沒人摻和，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了？”李永雄笑說，他乾的是旱澇保收的活，這種賭博式的生意，他才不幹呢。
“你要怎樣才肯幫忙？”
“找到證據三十萬，找不到證據十萬，不管是不是找到證據，我的人都得吃飯的。”
“他媽的，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