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了?你是說它快死了嗎?”
不準提心吊膽地點了點頭,琬姒怒道:“我當初將兩隻活蹦亂跳的虎崽交給你,這才兩天功夫,就被活活餓死一隻,要你還有何用?”
不準心道:這兩隻虎崽連路都走不穩當,幾時又活蹦亂跳了?他委屈地說道:“大小姐,我自己都兩天沒吃沒喝,哪有多餘食物來餵它們啊?”
琬姒這才想起,前日和不準分別時,也不曾給他留些乾糧或盤纏;昨日到虞侯府中赴宴,更是將不準這些人忘得一乾二淨。難為他們在館驛中苦等,又只能睡在馬廄之中,必定是飢寒交迫萬分難受了。她想:如此說來,此事的主要過錯在我自己,卻也怪不得不準。
琬姒心中一陣難過,望著洞中兩個虎崽,便想將它們抱出來。哪知洞口的小虎見她伸手過來,竟張口欲咬,嚇得琬姒急忙縮手。
不準見到她的窘態,“嘿嘿”一笑,忽然一伸手從背後抓住那虎崽的脖頸,一把將它拎了出來。
琬姒著急地說道:“你輕一些,別把這隻也弄死了!”
不準將虎崽放入懷中,那小虎或許是感到十分溫暖舒適,在他懷裡竟然並不亂動。
琬姒道:“還有一個。”
不準俯下身,將手探入洞中去抓另一隻虎崽。當他的手碰到那虎崽時,它只是微微動了一下,雙眼睜開一半便又閉攏。不準將它抓出來,眾人見這虎崽全身軟綿綿的,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心中都是涼了半截。
週考試探著問不準:“你瞧這虎崽還救得活嗎?”不準搖了搖頭。琬姒說道:“我不管,你一定得想法救活它。倘若辦好了這件事,我另有賞賜給你。”
不準心道:這虎崽已是奄奄一息,若要救得活它,除非是神農降世。可他不敢對琬姒明言,只說道:“那現在怎麼辦?再不找些東西給它們吃,只怕兩隻虎崽都得餓死。”
琬姒道:“不知這附近有沒有村莊人家……啊!有了,我們莘族士卒的營地就在西城門外,到了那裡,還愁沒有吃的?”
於是三人沿著大道往回走,莘城士卒的營地就在道旁,十數個營帳非常醒目,隔著老遠就能看見。琬姒等人進入營盤,士卒們見是自家小姐前來,自然十分恭敬,無論琬姒要求什麼都一一照辦。
不准問士卒們要了一隻野山雉,這山雉是昨日才打到的,已經去了毛,不準將山雉餵給兩隻小虎吃了。然後他自己盛了一大碗黍米飯,舀了一勺鹹肉醬澆在米飯上,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琬姒笑著說道:“看你這吃相,簡直比兩個虎崽還難看。不過見你吃得這麼香,我都覺著有些餓了。”
只一會功夫,不準已將一大碗飯吃得精光,連碗底都舔得乾乾淨淨。琬姒可憐他實在是餓得狠了,便問道:“吃飽了嗎?”
不準兩邊腮幫子鼓鼓的,滿嘴的飯還未及嚼完,哪裡能夠答話?他只搖了搖頭,一邊努力把嘴裡的飯嚥下去。
琬姒道:“那你再吃一碗,省得過一會又餓了。”
不準將最後一口飯咽入肚中,噎得他直翻白眼。他又“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水,打了個嗝道:“不能再吃了,餓了幾天的人,如果吃得太飽,會撐死的。”
琬姒卻是不信:“你又胡說,哪有人會把自己吃得撐死?”
不準乾笑兩聲,不敢頂嘴。琬姒道:“你要是不吃了,那我們就回城裡去吧。”
不準道:“把虎崽也帶進城嗎?”
“是啊,我父親和姑父大人說過,你是要和我們一起去朝歌的,那這虎崽自然也要帶著上路。不然又能將它們託付給誰?”
不準不敢帶虎崽進城,只因他自己另有一番算計——他做賊心虛,害怕惹起虞城守衛的注意,將自己這一夥人一股腦抓了起來,萬一被人供出自己盜掘王陵之事,那才真叫引火燒身了。但此時琬姒有命,他也不得不從。
三人從營盤中出來,快要到城門口的時候,週考見到兩名周人侍衛正騎馬從城中走出。週考上前行禮道:“侍衛大哥,你們這是到哪裡去?”
兩個侍衛見了週考,慌忙下馬還禮,答道:“回稟大公子,我二人奉周侯大人之命,正要押解這些人返回岐周聽候處置。”
週考向侍衛身後看去,只見不準的手下共十餘人被一根粗麻繩綁住了雙手,一個接一個地排成一串。週考點了點頭,道:“侍衛大哥辛苦了,途中千萬小心。”
兩名侍衛謝過週考,這才重新上馬。週考又道:“你們回岐周城的路上,如果碰到犬戎人怎麼辦?”
一個侍衛答道:“大公子費心了,周侯大人已經交代過,儘量不要從大路上走。如果遇上犬戎人,就立刻將犯人放了,讓他們自行逃命。我二人騎著馬,犬戎人未必能追得上。”
週考心想:如果途中沒有阻滯的話,他們在七、八日間便能返回岐周了。此時他突然想起一事,說道:“侍衛大哥,請兩位稍候片刻。”
兩個侍衛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週考想做什麼,只是大公子有命,他們又怎敢不從?週考回過身來,對琬姒說:“我們這一路前往朝歌,不知要經過多少城池村邑,帶著兩隻虎崽確有不便。就算到了朝歌,難道要將它們放在家裡養著不成?所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