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你們醉了酒罵娘我聽了,嘿,書記說了,這件事你們是對的,所以我支援你們,書記也支援你們!
你們就以紅魚村為據點,他孃的和凡雲茶廠幹一場,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我們黃土坪班子都不幹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狗日的雲馬茶葉號稱全縣第一龍頭,無人敢惹,現在看來是以前他們沒有惹我們黃土坪!
這一次他們不長眼惹我們黃土坪,要吃我們黃土坪茶農的血,那還有什麼說的?我們堅決反制,和他們死磕到底,我和書記兩人就是你們堅強的後盾,你們放開手腳幹你們的事情就行了……”
唐俊完全驚呆了,他盯著馬建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想我沒聽錯吧?之前不是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嗎?之前不是說一定要忍耐麼?穩定壓倒一切啊,唐俊想想也覺得對啊。
甚至唐俊想自己倘若處在馬建國或者錢朝陽同樣的位置,自己的決策可能也是要穩定,畢竟唐俊和張華兩人現在乾的這一出沒有什麼成算,冒這種險不是明智之舉。
但是怎麼回事,一頓酒喝了,立馬變卦了,之前說的全都推翻了?
“你這麼盯著我幹什麼?這是我和書記剛剛的決定,書記很清楚,我們萬斤莊的旅遊雖然是重點,但是茶葉產業絕對不能垮!
這幾年我們黃土坪的老百姓增產增收困難,核心就在茶葉行業不景氣。現在看來這樣的不景氣並不是這個行業的大環境如此,根本原因在於我們縣的體制機制出了問題!
我之前的想法是縣裡領導睿智,肯定看出了問題,改革是遲早的事情。我們作為基層領導,等著改革的風吹過來就行了!”
馬建國頓了頓,用力一錘地板,道:“可是現在看來我想得天真了,縣裡有縣裡的難處,就像我們鄉里一樣,我們也有各種考量權衡!
現在我們鄉的茶葉產業處在生死存亡的時候,你之前那句話所得對,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們不能當縮頭烏龜……”
錢朝陽道:“說得對,現在這個事情到了這一步,退不了!而且我想過了,他們肯定認為我們沒有牌,他們篤定吃定了我們!
嘿嘿,那正好,驕兵必敗,我們就讓他們大跌眼鏡,我們就把這件事捅破了!我黃土坪一萬多老百姓支援我們,我就不信雲馬茶葉和所謂的聯盟茶廠真就能一手遮天……”
錢朝陽這話一說,頗有一股豪情,唐俊心中暗暗佩服。不能不佩服啊, 在這種情形之下,錢朝陽能夠果斷決策,勇氣實在是不一般。
唐俊幾乎可以肯定一點,在這方面馬建國要弱很多,如果這件事讓馬建國來決策,馬建國十有八九還是選擇縮頭,錢朝陽的風格還是更對唐俊的脾胃。
其實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好說對或者錯,就拿這件事來說,領導怎麼決策都有道理,但是錢朝陽就摔杯乾了,這股子血性實在是能夠提振士氣。
廁所裡面,酩酊大醉剛剛吐完的張華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洗了一把臉之後出來,整個人看上去酒竟然醒了七七八八了。
他走到錢朝陽的面前,沒有像唐俊那樣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是雙膝跪在了地上,道:
“書記,鄉長,我給你們磕頭了,代替我們黃土坪父老鄉親給你們磕頭……”
“張華你搞什麼名堂?我們是黨的幹部,你搞這一套封建的玩意兒?”
張華道:“這一點都不封建,我這是發自肺腑的!而且我還有一句發自肺腑的話,現在我張華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這個事兒要幹我牽頭幹!出了問題找我,我承擔一切責任和後果!”
張華說完站起身來,伸手拽住了唐俊,唐俊道:“張鄉長,你要幹什麼呀!還沒喝夠嗎?”
“還喝個屁酒啊,走,我們上黃土坪去!書記和鄉長已經表態了,我們該上場幹活了!這個時候我估計很多茶農徹夜難眠呢……”
唐俊道:“我的天,現在是轉鍾凌晨,哪裡來的車上去啊,要走也要等天亮啊!”
“我說走就走!我馬上給陳輝打電話,他昨天下來城裡了,等的就是回程的生意!這年頭他有生意不做嗎?”張華態度堅決。
唐俊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張華現在肯定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這一個多月,自從他和縣茶葉辦,凡雲茶廠關係搞僵開始,他的精神就處在高度緊張之中。
他不僅是緊張,而且特別的壓抑,那種憋屈難受就別提了。現在唐俊給他規劃的局面終於出現了,他豈能不高興,不激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