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九點多了,外面的天色早早就黑了,小縣城喧鬧的世界落下了帷幕,夜色之下,沒有什麼生機,縣城的人們更習慣晚上在各自的家中,街上也就沒有什麼人。偶爾能夠聽到幾聲男人沒有邏輯的咒罵聲,想必是醉漢是胡言亂語。
徐灝有些著急了,飯桌上的菜早已經亮了,他並沒有動筷子,而是等著徐萱。
手機一直打不通,忙音之後自動被結束通話。與其說是擔心,徐灝心中更多是氣憤。
徐萱很晚才回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退學之後的徐萱結識了不少社會上的青年,徐灝曾經見過一次,那些人一看就是沒有什麼正經工作的小混混,整天就在網咖檯球廳之類的場所晃盪。年紀也就不過十五六歲,本該是在學校讀書的年紀,可就是不願意讀書。
讀書有什麼不好?讀書是枷鎖麼?徐灝不明所以,如果自己可以讀書的話,就好了。
可是家中總要有人去賺錢才可以啊,這個人當然是徐灝。
嘩啦啦鑰匙串晃動的聲音,把徐灝從思索中拉出去。緊隨著一陣門鎖轉動的聲音,房門開啟,徐萱晃晃悠悠地進來。
她有注意到飯桌前的徐灝,可卻當作沒有看見,轉過身就向自己的房間。
身子重重地摔在床上,不一會就傳來了輕鼾。
見到妹妹熟睡的樣子,徐灝心中也再也生不起來氣。
看來她是累了,連鞋都沒脫,就睡著了。
身子一股酒味,徐灝皺了一下眉頭。他並不喜歡徐萱出去喝酒,一來他內心深處認定姑娘是不應該喝酒的,有失端莊。二來,小姑娘在外面喝酒很容易出現危險,自己又不在她的身邊,真的出現什麼事情,都有心無力。
自己也和徐萱說過很多次,可是徐萱總嫌他嘮叨,不屑地聽著徐灝的“教育”,也不說話,等著他講完。
徐灝也知道,徐萱並沒有把自己的話當作一回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兄妹兩個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一天見不到幾次面,更別提說話了。
可能是青春期吧,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有叛逆的心理,徐灝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脫下妹妹的鞋,鞋還沒有放下,看到鞋底後面已經快磨漏了,心中不住一陣心疼,可憐自己的妹妹都沒有什麼新衣服新鞋子可以穿。
在別的女孩正在考慮要買什麼新衣服、穿什麼新鞋子的時候,徐萱只有一兩套衣服,洗得都有些發白。
快漏底的鞋拿在手中,心中卻留下一滴兩滴心疼的淚水。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 2 點多了,徐萱還是覺得頭漲漲的,胃裡很不舒服、很空。
看來哥哥說的還是對的,酒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能多喝,太難受了。
徐萱拖著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間,發現屋子沒人。只見飯桌上放著一個電飯鍋和一個被蓋好的盤子,是已經煮好的白粥和小籠包子,還是熱騰騰的。
肚子空空的徐萱確實餓了,抄起筷子就吃下兩個小籠包子,喝了兩大口白粥。
一頓操作之後,剛才的不舒服減緩了很多。
桌子上還有一張紙條,不用多想一定是哥哥留下的。
“起來喝點粥吃點包子,以後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我去幹活了。對了,你的鞋讓我丟掉了,給你買了雙新的,放在門口。”
徐萱的目光立馬轉移到門口,一雙全新的白鞋就放在那裡,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在心中說了一聲“謝謝哥哥”。
時間很難抹平烙印心中的傷痕,卻可以很快覆蓋記憶。一層一層,深埋之下的記憶已被雪藏,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無論是當時多麼轟動、多麼讓人品頭論足的奇事怪事,總會慢慢消失在人們的口中,最終僅會成為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
幾周過去了,李牧川案件依然沒有進展,老百姓對於案件的關注也逐漸降低,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軌跡當中,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徐灝此刻有一些明白張修苦口婆心勸自己要回到自己生活的理由了。
全世界都忘了,只剩自己一個人硬撐,最終只會把自己拖累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