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德騎士清楚地感覺到遠遠不止喬克里斯在這些事件中佈局,喬克里斯只是明面上一條鯰魚罷了。
在這些回憶中,幕後一直有一個人在操縱或者主導著一切。
尤其是在杜布羅夫尼克王宮中兩次晚宴上的細節中可以推斷。
第一次,晚宴在劍術對決結束之後。
杜布羅夫尼克王宮,晚宴。
王宮的侍者們此時在不停地斟酒,晚宴的杯子從未乾涸。
伊諾德品嚐著這些美酒,看著周圍奢華的場景,像是已經陶醉在今夜的魔力下,被種種迷人事物薰得頭暈目眩。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三景的心中非常清楚,在座的人裡面一定會有和他一樣的人存在著。
這個人或許是國王,王后,首相或者是眾多大臣們,更甚至是侍衛或者侍者們,當然也有可能是和他同樣晉級決賽的獨臂喬利。
伊諾德露出了他夢想了一輩子,卻從來不敢奢望目睹意亂情迷的表情。
國王邊吃邊讚揚著兩位騎士的忠誠和勇敢,以及他們技壓群雄的強大實力,特梅德領主和納姆西領主也在一旁附和和應承著。
吟遊歌手們坐在晚宴的周圍,讓美妙的音樂奏響,樂音流轉於王宮之中。
與此同時,一道道更加豐盛美味的菜餚也被陸陸續續送上了精緻豪華的餐桌,有濃稠的蔬菜鹿肉湯,灑上瓜果碎片的甜菜,切好的各種奇怪造型的水果,還有蜂蜜洋蔥煮著某些動物的瘦肉,以及看著像是從亞得里亞海捕撈上來的魚,那些魚被烤熟得香氣四溢,撒上了不知名的粉末,更顯得香嫩誘人。
伊諾德戳開了一條小魚,露出裡面的細嫩魚肉,他學著王宮中其他人的樣子,用著餐刀將魚肉切下來一塊,放進他的餐盤之中。
而獨臂喬利則有國王專門吩咐的侍衛為他服務著,侍衛們一次又一次為他遞上了他想吃的食物,切好放進了他的餐盤,他只需要左手插著那些食物,就可以品嚐到這些美味,他仍然沒有露出過多的表情,只是吃著聊著,但從他不自然的動作方式看得出來,失去右臂暫時還是困擾著他,應該是還沒有習慣的緣故。
正當氣氛越來越令人安逸享受之時,勞斯希恩國王像是突然提高了嗓門,勞斯希恩國王的聲音隨著每道菜的端上變得越來越大,伊諾德不時能聽見他放聲大笑甚至蓋過音樂和餐具碰撞聲的音量正在發號施令,有些坐著太遠的大臣和領主們,由於距離勞斯希恩國王太遠,聽不出他在說些什麼。
但這下每個人都聽清楚了。
“給我閉嘴!”他聲如洪亮地大喝道,壓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話音。
伊諾德訝異地發現國王身形蹣跚,挺著大肚子,滿臉通紅地站了起來,一手拿著一隻酒杯,酒醉得不成樣子。
“臭女人,休要管我做這做那!”他朝伊妮蘭德爾王后叫喊道,“我才是這裡的國王,我才是杜布羅夫尼克的國王,你到底懂不懂?這裡是老子當家,老子說劍術對決什麼時候打,那劍術對決就得什麼時候打!”
晚宴在場的每個人都目瞪口呆,伊諾德看到,首相喬克里斯,親王克雷希恩,財政總管格列納姆西,情報總管瓦里安奧亦齊之前有跟伊妮蘭德爾王后說過話,然而此時沒有人願意出面干涉。
伊妮蘭德爾王后的臉上全無血色,就像一副慘白的面具,她從桌邊站起,拉著裙子,一言不發地扭頭便走,僕從們急忙跟了過去。
御前侍衛詹尼斯奧多伸手按住國王肩膀,但國王猛然把他甩開,御前侍衛詹尼斯奧多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勞斯希恩國王狂笑道:“好個一個偉大的騎士!好一個高大勇敢忠誠的戰士!你到底是國王的御前侍衛,還是王后的御前侍衛?”
勞斯希恩國王拿鑲了珠寶的酒杯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整件華麗的外衣都灑上了美酒。
“只要我寶劍在手,任誰也擋不住!”
御前侍衛詹姆斯奧多此刻只能順從地說道,“是的,國王陛下,任誰也擋不住。”
這時,首相喬克里斯笑著走上前,“勞斯,你把美酒都灑出來了,我幫你倒杯新的吧!”
第二次,晚宴在麥克蘭德爾首次擊敗喬克里斯陣營襲擊之後。
黃昏還有一小時才降臨,王座廳內卻已燈火通明,每個壁臺的火炬都被點燃。
已到的客人站在長桌後,正在進門的領主和貴族們經傳令官依次通報名諱與頭銜後,再由身穿王家服裝的侍酒護送穿越寬闊的中央走道,旁聽席上全是吟遊樂師,還有操著號角,豎琴,獸皮風笛的人。
麥克蘭德爾沉重地蹣跚而前,他可以感覺到人們的目光,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的傷痕,讓他們去看,他一邊坐上座椅,心裡一邊想,讓他們去瞅,去議論,直到說夠為止,我才不會在意他們的任何評論。
御林鐵衛護送羅伯特國王和伊妮蘭德爾太后步上高臺,前面垂下一排長旗,當國王和太后就座後,教會的歐亞那教皇帶領大家作晚宴前的祈禱。
麥克蘭德爾坐在羅伯特國王的右手邊,挨著卡薩丁領主和他的夫人,與羅伯特希恩和伊妮蘭德爾之間隔了八九個位子,甚至其他蘭德爾家族的人還在他的前面,身為曾經王室的領導者和前任首相,照理這算是一種侮辱,但麥克蘭德爾還嫌不夠,滿心希望離得越遠越好。
“滿上酒杯!”禱詞唸完後,羅伯特希恩追不及待地宣佈,他的侍酒連忙上前將整整一壺果酒倒入金盃中,國王雙手捧起,“敬整個杜布羅夫尼克!!我們打了大勝仗!”
“杜布羅夫尼克萬歲!”全大廳高呼回應,“國王萬歲!萬歲!”好幾百個杯子同時碰響,宣告慶祝晚宴正式開,麥克蘭德爾和旁人一樣幹了第一杯,落座時叫人重新滿上。
第一道大餐是蘑菇野牛燉的濃湯,盛在鍍金碗裡,由於幾乎沒吃早餐,所以麥克蘭德爾大吃特吃,很快掃個精光,完了一道,還有無數道,城內天天都有人餓死,平民為了一根蘿蔔互相廝殺,我們卻在這裡享受吃不完晚宴,假如放平民們進廳來看看,他們就不會喜歡這些貴族了。
麥克蘭德爾叫來更多果酒,酒杯灌滿之後,傳令官們則宣樂手和歌者出場。
樂手的指頭拂過豎琴琴絃,王座廳內充溢甜美的音律,接下來,菜上得越來越快,表演也愈加繁多,麥克蘭德爾則不停索要麥酒與果酒,還有新烤的魚餅,熱得燙手。
接下來出場的一位歌者,歌頌者羅伯特國王和伊妮蘭德爾太后的豐功偉績,麥克蘭德爾卻莫名覺得難聽。“若我再當上首相,頭一件事就是吊死這個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