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陽為杜布羅夫尼克王宮頂端點綴了鮮豔的紅色,外城如此靜謐,她不禁懷疑其中的居民是否都已死去,他們都該死,蘭德爾領主不應獨自去世,即便下地獄,他也配拉上一大幫庸人作為陪葬。
四名蘭德爾衛兵守在首相府閣樓下,“未經我准許,誰也不得擅自出入!”伊妮蘭德爾吩咐,下令對她而言是件容易事,但她還欠缺父親聲音裡鋼鐵般的意志。
她已經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流淚,正如父親也不會,“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真正的兒子!”
一樓梯頂端又有兩名蘭德爾家族衛士,當她經過時,已是氣喘吁吁,暈頭轉向,心臟在胸腔內撲撲狂跳,都怪該死的樓梯,她向自己解釋,這座府閣樓裡面有太多該死的樓梯,她很想將房子整個掀翻。
大廳裡擠滿了竊竊私語的傻瓜,就好像蘭德爾領主仍在休息,沒人敢出聲打攪,她踱進門內,衛兵和僕人紛紛退開,嘴裡唸唸有詞。
伊妮蘭德爾看著一張張牙床和蠕動的舌頭,卻沒聽進任何言語,只當是飛蛾扇動翅膀,他們在這裡做什麼?他們又知道了多少?按道理講,應該最先通知她才對,她才是杜布羅夫尼克王宮的太后,難道他們忘記了嗎?
“把這幫人趕走!”伊妮蘭德爾吩咐。
月光穿過窄窗流瀉而入,蘭德爾家族的幾個人跪於床前,好像在祈禱,卻悲痛得出不了聲,她告訴自己,這是喬克里斯的陰謀,他在城中還有追隨者,又或許是其他人……
杜布羅夫尼克王宮中流言紛飛,她一時間竟辨認不出死者,沒錯,頭髮是父親的頭髮,但其餘部分全不對勁,他真的好小啊,好老啊,多麼的懦弱啊!匕首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惡臭逼得她煽鼻子。
“把匕首拔出來!”她下令,“傻了嗎?大人乃是御前首相!”
他是我的父親,是我的父親大人,我應該尖叫哭泣撕扯頭髮嗎?太后感覺到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中。
“你們怎麼敢讓他這樣躺著?我父親乃是國王的首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領主之一,讓全城的鐘都響起來,和勞斯希恩國王逝世時一樣,讓人替他沐浴更衣,以符合其威儀,並披上金絲綢緞,國王學者何在?國王學者何在?”她旋身面對守衛們厲聲道。
“總管,立刻召喚國王學者,讓他們來照料蘭德爾領主。”
“他來過了,伊妮太后,”總管回答,“他來了又離開,去召其他人了。”
他們最後才通知我,意識到這點,伊妮蘭德爾惱怒得說不出話來,還有國王學者,寧肯把蘭德爾領主扔在這裡去找人代勞,也不願弄髒他那雙柔弱起皺的手,他是個沒用的廢物!
“誰來都可以,統統找來!”伊妮蘭德爾命令道。
等到安排好一切之後,太后轉身離開回到大廳。
這時候納普騎士上前詢問,“伊妮太后,那個自殺的騎士屍體,怎麼辦?”
“知道他的來歷了嗎?”伊妮蘭德爾太后問道。
“不知道,他只是一位普通的騎士。”
“那就拿去餵狗!記住,誰敢多嘴一個字,我就要他的舌頭,明白嗎?”伊妮蘭德爾憤怒地說道。
納普騎士說道,“明白,太后。”
毫無疑問,這是一起團伙陰謀,單單一個人不可能殺掉她父親,而現在她只想找到羅尼國王......
冷雨飄飛,將城牆壘化為暗紅,猶如凝血,太后緊緊握住國王的手,牽他走過泥濘的庭院,來到重重守衛的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