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一開門，李玉婷就已經半醉著走進來。
她嘴裡絮絮叨叨說著話，倒是沒忘記脫鞋，一邊抱怨陳述，一邊在沙發上做下，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放。
接著，她隨又拿起紙巾把茶几上的一點水漬擦乾淨，把沙發墊子擺好。
說起來，陳述認識的幾個女人當中，夏昀是單身女青年，嗯，至少前幾天一直都還是；邱倩以前是個太太現在也就廚藝還可以；論做家務，確實還是李玉婷最厲害。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技能。
“李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陳述問道。
好端端的一句話加上“這麼晚了”的四個字，語氣就成了“這麼晚了你不好過來”的意思。
再加上他那一臉無奈的樣子，李玉婷也聽得出他不太歡迎自己。
她轉頭看向他，臉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因這樣抿著嘴，微微耷著眼的表情，反倒顯出些嬌弱感來。
她平時不像這樣的，以前陳述在樓道里遇到她，見到的都是個神色匆忙、不怎麼打扮、說話又快又有些刀子嘴的單親媽媽。
唯有在這時候，似乎是女人味更濃了些。
“李姐李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叫我李姐？”李玉婷嘟囔道：“人都被你叫老了知不知道……”
“好吧。”陳述微微苦笑，他站在門邊，也不關門。
李玉婷道：“我記得你和阿澤差不多大的時候我才十六七歲吧，那時候你還叫我‘樓上的小姐姐’，現在你大了，覺得我是個中年女人了吧……”
“那我現在總不能也叫你樓上的小姐姐吧。”
“就不能陪我喝一杯嗎？”李玉婷問道，眼中那中可憐巴巴的感覺更濃了。
陳述目光看去，見她此時倒沒有那種想要推倒自己的想法了，於是點頭答應。
“把門關上，我好冷。”李玉婷又道，把身子縮了縮。
陳述看她只穿了一件睡衣就下來，也只好關上門，又從房間拿了一件衣服給她。
坐在沙發上，李玉婷給陳述倒了杯酒。
她拿著杯子，輕輕碰了碰陳述的杯子。
“這第一杯謝謝你……前段時間一直都是你在幫我，幫我照顧阿澤，教他做作業、接送他上下學、去家長會、陪他玩，你還幫我修電燈、幫我在公司解圍，我碰了人你趕來借錢給我、給我找新工作……”
李玉婷說到這裡，低下頭，也不知是清醒還是醉，又道：“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幫了我這麼多，敬你一杯應該是不夠的，我多敬你幾杯……”
“大家都是鄰居，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李姐……不是，樓上的姐姐你也幫了我不少，平常照顧我舅舅，幫我養南瓜。”
“陳述，你知道嗎？你小時候我就很想和你玩，那時候看到你女同學跑到小區裡追你，我拿你這件事說笑，就是希望你和我玩。結果你反倒不理我了。後來我一直覺得你這人吧，冷漠無情……前陣子你舅舅走了，你忽然熱情起來，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寂寞了想找人陪，一開始我還有點警惕你呢。”
李玉婷說著，低下頭，又道：“但後來我又在想，寂寞的人哪裡是你呢？”
陳述有些無語，道：“別喝了，明天還要上班。”
“明天是週六啊……哦，你是老闆，沒有周末。你女朋友聽說也是自己開工作室的吧？真好……我就不像你們，我是一個失敗者，婚姻失敗，工作失敗，當媽媽也失敗，當女人也是失敗的……”
“倒也不是這樣。”
“就是的啊。”李玉婷帶著哭腔，道：“知道嗎？阿澤和我說，他想到他爸爸那去……嗚嗚……沒良心的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