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話,轉頭望向車伕,問道:“既然他在府裡,卻為何不來找我?”
車伕並不知道,郭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見沈忘心失去光彩的眼睛裡,透著一股濃濃的悲傷,就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興許……興許,江公子他是不知道,您當時也在裡頭!”車伕急得抓耳撓腮,好半天才想出一句話來安慰沈忘心。
沈忘心也覺得自己太過了,江羨為什麼跟著周明珠身邊的侍女到江州城,又知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郭府,一切都是未知數。
她因著自己的情緒,便把氣撒在他身上,實在是不應該。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胸口如同壓了千斤重的石板,一口氣也喘不上來,就想找到什麼東西,狠狠地發洩一通!
車伕已經下了馬車,牽著韁繩跟在沈忘心身後,好半天才試探著問道:“姑娘,您是出來了,那陳賬房現下如何?還在郭府裡被人關著嗎?”
“胳膊脫了臼。”她的話引得車伕倒吸一口冷氣,正要說幾句同情的話,又聽她說了後半句,“不過我走時已經替他正了骨。”
車伕的一顆心,就因為她的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又迴歸正位,真是比看大戲還刺激。
他還想說什麼,就聽到沈忘心的聲音在他前頭響了起來:“我想自己在街上走走,你不必跟著我,先回長安的住處去吧。”
車伕本來擔心沈忘心這個狀態,在街上到處亂走,會出什麼意外。可見她堅持,也就沒有多說,按照沈忘心的意思,把馬車趕回了祁長安的住處。
寬闊的江州城大街兩旁,種了一些槐樹。槐樹上看不見的地方,藏了幾隻蟬,突然就開始不停歇地叫了起來。沈忘心站在大街中央,看著來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心裡想著這個時候的江羨,應該在幹什麼呢?
江羨與周明珠坐在一張桌子旁,桌上擺著各式瓜果,還有一壺清香撲鼻的茉莉花茶。面對著這些東西,江羨卻沒有一點胃口,眯著眼睛打量他對面,用雙手捧著臉,笑盈盈看著他的周明珠。
“你不是說心心在郭府?我已經到這裡了,可她的人呢?”江羨皺著眉頭,面前茶杯裡的茶一口未動,“如果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喝茶,那恕我不便奉陪了。”
說著,他便站了起來,大步往外面走去。
周明珠見他有意離開,連忙小跑著追上去,一把拉住江羨的胳膊:“阿羨哥哥,你不要著急呀。我什麼時候說過,沈姑娘她不在郭府?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江羨一把甩開周明珠的手。
他年幼的時候,襄陽王沒有自己的封地。當時,他母親也還在世,安國侯府與襄陽王府之間,總有走動的時候。
當時,周明珠還是個小丫頭,也曾經跟著自己身後問這問那。可兩人之間,不過見了幾面而已,哪有她說的這般親近?
若不是他一眼看穿周明珠的為人,而且記憶還完好無損的儲存在自己腦袋裡,倒要以為當初與自己青梅竹馬的是周明珠了。
周明珠被江羨一甩,順勢收回了自己的手,雙手交握著放在小腹前,嘴角帶起一抹微笑:“我是在想,只怕這個時候,沈姑娘不願意見到你。而你,也不願意見到沈姑娘。”
江羨不明白周明珠的話,他和沈忘心已經有了婚約,而且兩情相悅,怎麼可能不想見到對方?若不是因為周明珠派人找他時,說是沈忘心在江州城遇到了麻煩,他也不可能連夜趕過來。
“我現在就要見到她,馬上。”江羨冷冷的看向周明珠,警告道,“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用什麼手段。否則,就算你是襄陽王郡主,我也有辦法出手治你!”
周明珠神色一凜,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就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帶著笑意說道:“既然阿羨哥哥想見,那就請跟我來吧。只是見了之後,無論看見什麼事情,阿羨哥哥可別拿我出氣!”
說完之後便主動走到前面帶路,兩人穿過九曲迴廊,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院落旁的長廊上,一個婆子正繫著腰帶,從長廊另一端走過來。
周明珠見了她臉上神色微微一變,但忽然想起江羨在身邊,到底沒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