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研聞言蹙眉,喬夫人則繼續道,“當年喬氏地產出事之後,秦暮堯出手拯救了喬氏和顧家,條件就是讓顧子城放棄你,和楚楚訂婚。你爸爸因為公司的事病倒中風,喬振南就欺騙你,說是秦家逼迫他交出你才害得他病倒的,後來秦暮堯知道你爸爸病重,特意請了國外的專家來幫他治療,讓你爸爸的病情穩定下來。”
安言聞言心中震動,這些事情,她之前全然不知!她一直以為是秦暮堯仗勢欺人,因為她逃跑才故意對付喬氏地產,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
她記得很清楚,當初喬振南告訴她,是他幫父親請了專家,沒想到是秦暮堯。
“後來呢,既然喬叔叔好轉了,之後又為什麼會病故?”顧以恆出聲詢問。
喬夫人說道:“說起來也是天意弄人,誰也沒想到秦暮堯和喬安在去醫院的途中會出車禍,秦暮堯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之後喬安又逃跑失蹤,這給了喬振南絕佳的機會,他擅自把喬振東接出醫院,這才導致了喬振東病情加重死亡。”
“原來是這樣!”安言一陣心酸,這麼看來,當年如果她不輕信喬振南和喬楚的話誤會秦暮堯,不逃離a市,父親也不會死。
喬夫人又說道:“喬振南為了拿到喬氏地產,跟黃律師合謀偽造了遺囑,後來擔心事情敗露,又製造車禍,把黃律師殺了。”
安言和顧以恆對視一眼,果然被他們猜中了,黃律師的死確實跟喬振南有關。
安言趕緊問道:“那我舅舅呢?是不是喬振南乾的?”
“沒錯,喬振南知道黃律師的老婆回來了,還約見你舅舅,就猜到有問題,派人去跟蹤他們,拿回了那本日記本,把黃律師的老婆和你舅舅都殺了。喬振南惡貫滿盈,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如今他惡有惡報,你也算是為他們報了仇。”
喬夫人說完這些像是了卻了一樁心思,重重地向墓碑磕了三個頭,慢慢站了起來,對安言說道:“喬安,雖然可能有些晚了,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和楚楚。”說著衝安言鞠了個躬。
安言抿唇不語,此時她的心裡都被剛剛的訊息所佔據,完全沒有在意喬夫人在說些什麼。
喬夫人看了安言一眼,又嘆了口氣,“就算是你不願意原諒我也沒關係,我能夠理解,不過我剛剛說的都是真心話,等喬振南的案子開庭之後,我願意去做證人!”
喬夫人說著,也不再繼續停留,慢慢地離開了萬福墓園。
“小言……”
顧以恆開口,卻見到安言若有所思地站在那裡,微微垂下的睫毛在顫動。
顯然,喬夫人方才的話讓安言觸動很大。
安言慢慢走到喬振東的墳前跪了下來,心情卻格外紛亂,她一直以為是秦暮堯害死了父親,這麼多年來,這份恨意彷彿鐫刻在她的骨血裡,讓她時時刻刻都不敢忘懷。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這些年她根本就是恨錯了人。
“爸爸,我該怎麼辦?”安言低聲呢喃。
顧以恆看著安言掙扎的表情,趕緊上前一步安慰道:“小言,我覺得,如果喬叔叔在天有靈,一定也希望你能夠快樂幸福。所以,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只要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了。”
安言抬起頭,咬了咬唇角,滿臉掙扎不已:“真的嗎?”
“當然!”
安言沉默片刻,似乎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她起身走到顧以恆的面前,“對不起,以恆,恐怕我要臨時反悔了。”
顧以恆的心裡有細微的刺痛,臉上卻依然掛著溫和的笑,“你這是不準備走了!”
“嗯,對不起以恆,我……”
顧以恆主動打斷了安言的話,“不用對我道歉,安言,我說過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援你的。”
安言眼眶微溼,她點了點頭,心卻已經飛到了秦暮堯的身上。就在不久之前,她還狠狠罵了秦暮堯一頓。結果,一切不過是她的誤會。
從萬福墓地離開之後,安言就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很明顯的是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顧以恆微微垂眸,卻也知道從此之後自己再也沒有希望得到安言的愛了,心情不免有些低落。細細密密的疼從心尖冒出來,讓他眸底掛滿了濃濃的悲傷,無法再假裝視而不見。
可是,當他看到安言那閃亮有神的目光和唇角下意識勾起的弧度,他又釋然。
不管怎麼樣,至少安言徹底卸下了仇恨的包袱,從此天高海闊任鳥飛,只要安言快樂他就會安心。
車窗微微搖了下來,有冷風從窗外拂過安言的長髮,彷彿也吹散了她滿身的惆悵。
這幾年來,她就像是自己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囚籠,日復一日地拿著復仇那把鑰匙。而現在,她卻徹底地解脫出來,可以肆意放縱自己的情感和內心。
她心裡其實是混亂的,震驚,高興,愧疚夾雜在一處,可是她又是快活的,感到無與倫比地輕鬆。
顧以恆將她的模樣藏入心底,就這樣吧,看著她從仇恨中走出來,看著她重新展露笑顏,哪怕不能以愛人的身份陪在她的身邊,也讓人覺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