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城市出生長大,安言本以為很熟悉這個城市,卻沒想到,此刻夜色下的繁華都市,展現出一副她從沒見過的絢麗畫面。
在她對面數不清的幢幢大樓上,一絲絲金色的光四散開來,燈影和光暈互相交織在一起,映照在黑色的夜空中,清晰地顯露出一個大大的愛心來。
讓人吃驚的是,在這個愛心圖案裡,出現了兩個相互依偎的小人兒。
安言再仔細看,才發現那兩個小人兒恰巧是許許多多亮光閃閃的小星星組成的。
這也太神奇了吧?
怎麼會剛好這麼巧?愛心是人為弄上去的,可星星卻不會聽從人的指令行事,卻又剛好在愛心中間組成了那樣二個人形圖案?
“喜歡嗎?”秦暮堯擁著女子溫軟的身體,輕聲問。
安言點了點頭,她不僅喜歡,心裡還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動。
秦暮堯看不見她的臉,如果他看見了,絕對會驚訝於安言此刻臉上略顯悲慟的神色。
安言想起了爸爸,那個已經躺在墳墓裡的好男人。
很小的時候爸爸就跟她說過,天上的每一顆小星星都是世上每一個善良的人死後靈魂飛上天而成的。長大後,安言當然不再相信這些,人死了就是死了,又怎麼會有靈魂存在的說法呢?
可是此刻,安言寧願相信人死後真的有靈魂,並且每個純淨的靈魂最後還會變作小星星,掛在高高的天空上注視著自己的親人。而爸爸那麼好的一個人,他的靈魂必然也是極純淨的,他會變作小星星一直在天上看著自己嗎?
安言的眼眶有些發熱,鼻頭微酸,她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怎麼了?”秦暮堯感覺不對勁兒,鬆開了手臂,跨步走到女子面前,正對著她的臉。
小女人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大眼溼漉漉的,彷彿是夜間遺落在森林的小麋鹿,又好似對著愛人委屈落淚的情人。
秦暮堯一陣恍惚,記憶飛逝回到四年前。
那天喬安從海島逃出來去了顧子城和喬楚訂婚的現場,然後來找他,就是用這種神情看著他,向他訴說心中的委屈,要他幫她報仇,收拾顧子城和喬楚。
當然,那時的她是在跟他演戲,要不是他早就瞭解她的脾性,知道她絕對不是那種柔弱的小姑娘,更不會因此向他屈服,找他相幫,他就會上了她的當。
此刻,化身於安言的她,也用這種楚楚可憐的目光看著他,他不知道她是否又在跟他演戲,他只知道,心裡像潮水一般湧來的情愫卻騙不了人,他是多麼深愛著眼前這個小女人啊,不管要花費多少心思,也不管要等待多長的時間,他都要慢慢地把她對他的憎恨消除殆盡,讓她愛上他。
迎著這雙大眼裡透露出的迷怔和憂傷,秦暮堯突然俯首,在女子纖長捲翹的睫毛上輕輕一吻。
退開後,他笑著颳了下小女人的鼻尖,“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安言整個人還處於震驚中,以至於男人剛才的舉動過後,她還回不過神兒來。
此刻聽了秦暮堯的話,她心裡的那點小憂傷霎時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在男人含笑的目光下,安言突然覺得有些侷促不安,不知道要以什麼面目對著他。
於是,乾脆一轉身,輕跺腳道:“秦總,就你總欺負人,不理你了。”
這幅小女兒的嬌俏之態卻成功地取悅了秦暮堯,他哈哈大笑起來。
安言背對著男人,聽著身後傳來的愉悅笑聲,心裡卻是震驚得不行。
她從四年前認識這個人開始,就沒見他那麼開懷大笑過。這樣一個內斂、深沉的男人,常年身居高位,造就了他殺伐果斷的性格,此刻卻在她面前笑得這麼恣意和暢快,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安言說不清此刻內心複雜的情緒,照理說,她能成功地讓秦暮堯對自己的警惕之心鬆懈下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為什麼她此刻心裡卻沒有預期的那麼高興呢?
難道,是這一時刻到來得太快,以至於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還是她的心境發生了變化,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