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燈光,溫馨的紗簾,柔軟的鵝絨被。
女兒在熟睡,妻子穿著睡衣,錯愕地看著驚坐而起的蘇乙。
蘇乙急促呼吸著,牙齒“格格”打顫。
劉清芳臉色一變,急忙上前抓住蘇乙手臂:“火土,你怎麼——你身上怎麼這麼冰?”
她感覺蘇乙身上像是冰塊一樣冷!
劉清芳嚇了一跳,焦急問道:“火土,你到底怎麼了?”
蘇乙緩緩運轉內力,冰封的氣血開始在身體中重新恢復運轉,他深深呼吸著,哈出的氣都帶著白色的霧寒之氣。
劉清芳滿臉擔憂焦急,不過摸到蘇乙身上漸漸暖和起來,她這才微微放心。
蘇乙臉色陰晴不定一陣,在心底默默評估自己現在的處境安全與否。
良久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拍拍劉清芳的手道:“我沒事了……”
“怎麼回事?”劉清芳還是很擔憂。
“做了個噩夢,”蘇乙對劉清芳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幾分鐘吧?也許十幾分鍾?”劉清芳不確定地道,“你剛才身上怎麼那麼冷?”
蘇乙想了想,道:“你先等等。”
說罷也不等劉清芳回話,便閉上了眼睛。
他回憶著之前在夢中的情形,努力尋找之前“掙脫束縛”的感覺。
當時情況緊急,他根本顧不上任何事情。現在儘管滿心憤怒屈辱,但蘇乙很清楚什麼對自己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壓下了所有負面的情緒,努力尋找著之前的感覺。
他模擬著之前那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憤怒和絕望,模擬著之前那種極度屈辱和焦躁,那發自靈魂般的躁動。
他讓自己的情緒肆意發酵而不去控制。
他停止運轉內力,甚至運轉閉氣功封禁自己的氣血。
他不斷給自己的肉身做著減法,不斷給自己的情緒做著加法。
漸漸的,蘇乙感覺自己彷彿被封閉在一個濡溼黑暗的皮囊中,他奮力掙扎,卻怎麼也擺脫不了。
周遭的世界似乎在產生某種變化,但蘇乙並沒有睜眼檢視。
他沉浸在自己完全負面的精神世界之中。
這黑暗幽閉的皮囊中,彷彿完全與世隔絕了一般,蘇乙感覺不到時間,感覺不到空間,彷彿在這裡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他憤怒!
他恐懼!
他不甘!
他絕望!
然而終於那麼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光點。
這光點如此渺小,渺小到連蘇乙如此認真找尋,都差點忽略過去。
但這光點又如此龐大,龐大到在蘇乙看到它的那一刻,它變成了蘇乙唯一的世界,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