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姓書生的故事講完了,笑眯眯的看著眾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然而寧無猜的目光卻從他的袖口,還有捂得嚴嚴實實的衣領掠過,看著書生的手往回縮了縮,緩緩開口說道:“套路很爛俗,但確實精彩。”
夜雨聲煩。
寧無猜隔著篝火望向盧姓書生,突然問道:“所以,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老黃牛是不是?”
盧姓書生笑而不語。
寧無猜在王員外那驚魂未定的目光中悠悠說道:“黃牛與書生親如兄弟,然而書生的親哥哥在這故事裡卻沒怎麼提過,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老黃牛,始終都是書生的親哥哥。”
“而那位天女恐怕從一開始就沒安什麼好心。”
“所以,真實的故事應該是這樣的……”
寧無猜看著噼啪燃燒著的篝火,背後是大雨滂沱的黑夜,緩緩開口道:“父母去世,兄弟兩個人靠著幾畝薄田生活,哥哥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弟弟則是個想要考取功名的讀書人,兄弟倆相依為命。”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哥哥娶了妻子,只會讀書的弟弟就成了拖油瓶。”
“哥哥每天面對窘迫的家境,還有妻子地怨聲載道,憋悶無比,直到他聽到了一個關於織天湖的傳說。”
“再之後,弟弟在哥哥的帶領下碰到了在湖中洗澡的天女,從未見過如此漂亮女子的弟弟,輕易的便被美色蠱惑,茶飯不思。”
“看到弟弟這副模樣,哥哥就偷偷賣了家裡的東西,鼓勵弟弟買了禮物去與那女子搭話。”
“然而,弟弟與女子搭話後,野心再一次瘋長,竟想要娶那女子為妻。”
“哥哥這次說什麼也不答應了。”
“買禮物的錢已經是他能拿出最多的了,弟弟想換身衣服,添置彩禮,這是他無論如何都負擔不起的。”
寧無猜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轉頭看向盧姓書生,笑了起來:“所以,弟弟就殺了哥哥,還有嫂嫂,賣了哥哥的全部家當換了衣服和彩禮……”
“轟隆!”
悶雷滾滾,屋外的雨聲似乎更加急促,狂風吹得樹林發出海浪般的聲響。
屋子內篝火搖曳,然而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卻似乎根本沒有溫度一般,完全抵消不掉雨夜的寒冷。
鴉雀無聲中,寧無猜豎起了一根手指:“不過,弟弟知道光憑自己手中的彩禮是無法打動這名女子的,所以他動了些歪腦筋,想要趁著女子洗澡時偷走對方的衣服,玷汙對方的清白,再迫使對方嫁給自己。”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儀的女子竟是一隻拆骨描皮的畫皮妖!”
“畫皮?!”王員外臉色蒼白的看向寧無猜。
寧無猜笑了笑。
一朝剝皮摹妖顏,千年白骨化陰風。
他在夔山上曾經見過,冤死的屍骸經過多年,逐漸會成為一種特殊的妖怪,因為是白骨化妖,所以對皮囊就會格外渴求。
所以。
書生在湖邊撿起的自然不是什麼女子衣裳。
而是畫皮妖剝下來的皮。
目睹了這一幕,書生的結局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寧無猜輕託下巴,不由得嘖嘖有聲。
畫皮妖為了剝換人皮而蠱惑書生,草芥人命。
兄長夫婦為了甩掉弟弟這個拖油瓶,所以故意引誘弟弟去接近畫皮妖,想要借畫皮妖的手除掉弟弟。
弟弟被畫皮妖蠱惑,不僅有了玷汙女子來威脅對方嫁給自己的念頭,而且還為了彩禮和新衣殺了兄嫂,強奪家產。
好傢伙!
全員惡人!
聽完寧無猜講的故事,盧姓書生頓時撫掌大笑:“哈哈哈,或許吧,不過我的故事已經講完了,下一個是不是輪到周兄講了?”
周子豪翻著火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沒盧兄和蔣兄那麼好的故事,我這個,與其說是故事,倒不如說是個問題,權當給各位解個悶。”
蔣姓書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溼漉漉的袖子垂下,憨厚一笑:“沒關係,本來就是隨便講講,周兄只管放心講就是了。”
說來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