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這幾句話說得極其平淡,但聽到眾人耳中,卻不啻於雷霆炸響,幾乎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齊天鶴,更是拍案而起,怒視周雲海:“你……”
姜思德也在一怔之後,猛然看向了他:“你真是這麼安排的?”
周雲海有心否認,可在對上李凌那雙洞悉一切的眸子後,那些違心的話語到底說不出口。因為他確實就是這麼安排的,而且後面的許多招數他都已經做好佈置了,只要漕幫裡的人有心去查,很多東西都能查到真相。
而他的反應,自然讓所有人都確信了李凌所說非虛,頓時,一道憎恨的目光都落到了周雲海的身上,恨不能就這樣將他千刀萬剮了。
只是已經接受事實的周雲海這時倒也坦然了,只是垂目苦笑:“姑爺,你果然要比我之前所想的更加可怕……如果換了你是我們幫主,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老周也不敢有任何反你之心啊……”
“呵呵,但我是朝廷官員,也對江湖上的事情並不習慣,所以這漕幫之主,我是不可能做的。”李凌沒有點破對方的挑撥之意,只是笑了一下,“好了,現在事情都已經說開了,我就只想問二位一句,你們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
“想死如何?想活又如何?”這句話讓本來已經絕望的周雲海精神一振,有種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趕緊問道。而前方的姜思德也露出了一絲渴望,就算是他,若有機會,自然也想保命。
李凌將二人的反應看在眼中,心中也是一定,這才開口道:“想死的話倒也容易,你們幹出這樣的事情來,要殺你們輕而易舉。不光是你們,就是你們的家眷,我想漕幫諸位也不會留的。”
對於這樣的結論,姜思德只是神色一慌,周雲海卻是真個露出恐懼之色來了——和一直以來都是孑然一身的姜思德不同,他可是在蘇州有偌大家業的,有二子三女,還有七八個孫輩……一旦真要禍及家人,那可就是幾十條人命,更是對他的最可怕的報復了。
這也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都不敢真正出手的原因之一,家中妻小早成為了他最大的一個弱點。
所以此時他忍不住說了一句:“江湖中素有規矩,一人做事一人當,禍不及家人……”
“那只是指一般的江湖恩怨,對你,恐怕就沒那麼便宜了。”說這話的卻非李凌而是齊天鶴,這就讓此話的分量和可信性更重,“你為了自己的私慾野心,要置我整個漕幫於死地,我們還與你說什麼江湖規矩!”
他的話立刻就贏得了堂上諸多漕幫兄弟的一致贊同:“就是,你該死,你家裡人也一樣!”全是一副殺氣騰騰,只要李凌點頭,他們便會動手把早已拿下的周家眾人盡數殺死的模樣。
如此一來,周雲海更為恐慌,不覺祈求地看向了李凌:“那要是我……我們想活呢?”
“那就得將功折罪了。楊幫主因你們而被陷害入獄,自然就得由你們來還他一個清白了。不過你們放心,此事已經有了眉目,不然我也不會來到此地。接下來無非就是要讓你們去京城作證,證明漕幫的一切都是被人算計陷害的,是費重為了奪取漕幫控制權,才把那些違禁的軍械放上船……
“對了,你是費重派進漕幫這一點尤其重要,我相信無論是你自己手上,還是都督府內,必然還有一些相關的證據,我希望你能拿出來交與朝廷,用以證明此說法非是汙衊。
“如此一來,這次北疆軍械外流一事就與漕幫關係不大了,楊幫主自然能安然歸來,至於你們和費重,自然是要承受後果的。不過你們畢竟只是從犯,而且又有指證費重的功勞,我想朝廷一定會對你們從輕發落,再加上我會讓人從中斡旋,至少保你們不死還是能做到的。”
周雲海頓現意動,點點頭道:“我……我願意和你合作,為幫主脫罪盡我所能……”他知道,這已是此時自己最好的結果了。
可姜思德卻面露糾結:“那都督,他會如何?”即便到了這時,他對費重的忠心依舊。
“費重嘛,他以朝廷命官的身份覬覦民間財貨在前,又和太子方面勾結陷害朝中官員在後,再加上還和邊疆弊案扯上關係,自然是要嚴懲不貸的。輕則處斬,重則滅門!”李凌隨口說道。
“想讓我作證去害都督,你是做夢!” 姜思德頓時一口回絕道,完全不留半點餘地。他這一反應還真出乎了李凌的意料,片刻後才道:“你可想明白了,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了!”
“能為都督而死,我死而無憾!”姜思德突然挺直了胸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