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一個死鬼女婿了還不知足!再瞧人王秀才俊傑,也沒有這樣鎖著人家,拿大公雞當新郎官的!這、這和強搶民女有啥區別,報官!回頭得報官!”
好險,她從業二十多年的口碑好險被壞。
這一刻,花媒婆荒唐地感謝了下青面鬼,多虧了它,吳王兩家婚事沒成。
“王姑娘,你看這——”花媒婆瞧了眼外頭,眼裡有畏懼閃過,“咱是不是先帶秀才公離開?想來,秀才公也想和你一道回去。”
“對,我爹才不想當這新郎官!”
便是身外身,這會兒,王蟬也撐不起王伯元,正好,吳家幾個下人跟著來了,她瞧過幾人,就讓他們揹著王伯元出屋子。
“我們去碼頭,你們尋一艘船,送我爹去胭脂鎮。不許偷懶,更不許丟了我爹,要是哪裡磕著碰著了,哼哼,我都瞧著呢!”
“哪會。”吳富貴連忙應聲,“我們幾人能得命,也是託了小姐的福,秀才公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保準辦得妥妥的,”
史一諾插話,“對,你放心,想當初你一個棺槨,我們都穩穩當當運到胭脂鎮了,秀才公一個活人,我們只有更盡心的份,保準太太平平!”
其他人瞪眼,你閉嘴!
真哪壺不開提哪壺!
“什麼棺槨?”花媒婆不解。
待聽明白後,她眼睛瞪得老大。
喪心病狂的,害了人閨女兒,還要綁著人成親,這美色——竟然這般誤人嗎?
再瞧王伯元,花媒婆都不住嘖嘖了。
藍顏禍水,這就是藍顏禍水。
……
走到大門口了,王蟬回過身。
花媒婆一行人跟著王蟬停住了腳步。
幾人回頭一看,頓時心驚。
明明是在一處地兒,前方卻好像有個分界線。
吳府上下點燃的燭火是冰冷的,只見屋宅扭曲,鬼影重重,明明是死物的房子,卻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而裡頭奔跑痛哭的賓客,像落入怪物大嘴的食物。
他們就像蛛絲上的蟲,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
便是此時不吃,明兒也吃。
“要是、要是我們還在裡頭,會怎麼樣?”吳富貴腿軟。
王蟬思量,推測道,“情況好一些能留一條命,但陰邪入心,得瘋。”
此地鬼炁森森,陰冷的炁息如跗骨之蛆,無數的鬼炁雜亂纏繞,遮蔽人的眼,矇蔽人的口鼻……最後,沒有了膽氣,人的心智就被矇昧。
天上七曜的陣法離得很遠,這一地,是陰邪的樂土。
“瘋了還是好情況?”吳富貴差點沒跌在地上。
“那我們快走吧,好嚇人!”
這次,被催促的王蟬卻沒有繼續往前走了。
又一個賓客慌亂地在鬼炁森森中跑過,那是個瘦瞿的老爺子,花白的發,留著山羊鬍,對比其他人,他更鎮定一些,還扶起了個跌地大哭的孩子。
小娃兒哭了很久,但沒有理睬,嗓子都啞了。
老爺子蹲地,手撐著小娃兒肩膀,眼睛朝周圍瞧去,這會兒也不逃跑了。
“孩子別怕,等日頭升起就好了,別怕別怕,阿翁陪著你。”
他不知道,說著這寬慰話,他的眼裡卻是絕望。
視線透過鬼炁森森之地,和界限外的王蟬對視時,他沒有察覺,王蟬卻看到了眼裡。
這一眼入了心,腳下像生了根一樣,怎麼也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