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響,木桶砸進水井裡,隨著纜繩咕嚕嚕地響,木桶晃悠著井水往上。
“快洗把臉精神精神,有什麼事情,我們一會兒再說。”
祝鳳蘭動作利索,打了井水,拿了臉盆葫蘆瓢,招呼柳笑萍淨面,自己也洗了一把。
沾了清水,柳笑萍的臉白得愈發清透,瞅著王蟬,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姑姑太高興了,嚇到阿蟬沒有?”
王蟬搖頭。
柳笑萍手中的帕子攥緊,帕子有些溼濘,低頭一瞧,面上爬上羞色。
“這帕子髒汙了,我拿回去洗洗,回頭給阿蟬繡一方新的。
“還拿回去幹嘛?往兜裡一揣也不嫌埋汰。”祝鳳蘭嗔了一句,二話不說地奪過柳笑萍手中的帕子,又打了一桶的井水,皂角一抹一搓,只片刻的功夫,木架子上就多了幾方手帕。
“阿蟬也別和你萍姑姑客氣,她呀,人美手也巧,繡的花兒比我好看多了,讓她繡,多繡幾方給咱們小阿蟬。”
“對,我之前的手藝好著呢,幾年沒動針線活,不過功底在,回頭撿撿就又順手了。”
哭了一場,柳笑萍的心情也明媚了起來,唇邊掛著笑意,一雙秋水剪瞳上下瞧了王蟬幾眼,眼裡有不贊同。
這樣漂亮的小姑娘,怎麼能穿得這麼潦草?
“回頭我再做幾身衣裳給你。”
王蟬低頭瞧自己,她穿的是祝鳳蘭的舊衣。
之前的衣裳沾了血,血跡乾涸,有褐色血渣沉澱,破棺狼狽,又沾了許多木頭渣,瞧完大夫,祝鳳蘭就幫她換了衣裳。
祝鳳蘭家沒有閨女兒,自然沒有女娃兒的衣裳,萬幸,她阿孃是個念舊的性子,她小時候的一些好衣裳都沒捨得送人,洗好了收在箱子裡。
夏日好日頭的時候,還會洗洗曬曬,見見日頭。
只是,再是儲存,那也是十幾年前的舊衣裳了,布料微微有些泛黃。
王蟬倒沒覺得不好,舊衣裳柔軟,不鮮亮但好穿,細棉的布料透氣又吸汗,穿著可舒服了。
不過——
有的忙也好,分散分散心神。
“謝謝萍姑姑。”王蟬甜甜笑了下。
……
害柳笑萍眼睛的人,眾人都有猜測。
“肯定是白師茂那廝!”老太太恨得牙癢癢,擱一旁的扁擔又被她握在了手中。
要是前女婿在這,她一準兒跳起,掄著扁擔給那綠毛龜一個當頭棒喝。
“他不甘心我帶了阿萍回家,斷了他的財路,這才暗暗害了我家阿萍,想瞧到我們痛苦,瞧我們家裡不和睦,就是沒得利,他都痛快!”
嫁人的姑子回家,哥嫂本就難以同意,還是個眼瞎的姑子,這事,擱誰家誰不鬧?
……
兩家已經斷親,前緣盡散,真有必要再施一個這樣的毒手?
圖什麼?
祝從雲捻著鬍子,皺著眉有些不贊同。
聽到一句斷人財路,他捻鬍子的動作又停了。
也是,都能把結髮的妻子典了的畜生,怎麼想他,都是可以的!
當真把萍姐兒當財路了,接回她等同於斷人財路,賭紅眼的人眼中,這可是殺父殺母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