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尼面前一個模樣的“約翰”,此刻在薛九歲眼中,卻是另一番模樣。
面無表情,目光冷淡,看向自己的時候彷彿在看路邊一根狗尾巴草,舉止神態活脫脫的一個大反派。
同時他對薛九歲,以及其他玩家似乎還比較瞭解,知道他們出身於另一個世界,知道他們在這裡死亡後並不是真的死亡,也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某種原住民察覺不到的溝通方式。
天曉得這一切對方都是從哪瞭解到的,但這個問題現在並不是問題,問題是,因為這種瞭解,薛九歲很多時候都沒辦法撒謊。
當然,很多時候不代表全部時候,面對這位的不斷提問,她還是說了不少謊話的,比如說對方問及自己出身的地方有無宗教時,她提到了與聖約教會類似的那個。
與此同時,隨著這種提問的繼續,她倒是漸漸瞭解到了這位綁架自己的真正目的——
“約翰”已然察覺到自己與其他玩家的不同,能夠隨意開口說話,所以正在從她這裡汲取資訊。
這類資訊涉及到地球的文化習俗社會框架等等方面,與之前伯尼不鹹不淡的詢問可完全不同,也讓薛九歲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彷彿對方的終極目標是入侵到地球那邊去,然後在那裡稱王稱霸。
不過雖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在面對“約翰”的提問時,她卻還是沒有拒絕配合。
一來她覺得這事很荒誕,不大可能真的發生。
二來,如果不回答對方的提問,所遭遇到的情況實在是讓她很恐慌——
她會不由自主地被對方的視線所迷惑,然後把自身所知道的一些東西脫口而出!
可樂雞翅的做法、愛因斯坦的髮型、機械飛昇的起源……這種不受控制的開口涉及到的地方都是散亂無序的,如同隨機在腦海中抽取資訊。
一時間倒是沒什麼大礙,但架不住對方一直問。
所以為了挽回主動權,她只能選擇性的展開配合。
也不知道某些鬼話有沒有被相信,反正她是說了,對方看起來也沒懷疑,就是始終在那裡問來問去。
從早晨問到晚上,從晚上問到半夜。
薛九歲被問的漸漸頭昏腦漲,目光散亂,而對方卻始終保持那種一動不動的抱胸姿態,站在那裡,彷彿一個冷酷的機器人。
直到她口中一個關於蒸汽飛艇的話題講完,周圍森林這才悄然陷入寂靜當中。
然後,在沉默半晌之後,她聽到了一句非常措不及防的話語。
“我想你現在已經認知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約翰”是這麼說的。
他的聲音嘶啞的如同發了好幾天高燒。
“什麼意思?”薛九歲茫然地問。
“你認為,在你們進入這個世界四處遊玩的時候,我們在做什麼?”
對方復又開口。
如果是之前的話,薛九歲還可能回答在內鬥、在搞陰謀詭計,或者別的什麼,但現在,她卻無法肯定這點。
她並不瞭解這個名為“約翰”的傢伙到底是誰,只知道他是伯尼在郊外一座修道院裡帶回來的。
同時似乎還很看中。
所以她本來以為這位“約翰”是自己人,但現在,這種想法自然被徹底推翻了。
甚至可以說,薛九歲反而懷疑起了自己是不是“自己人”。
“約翰”到底是誰,她不能肯定,但起碼來說,一定是與教會有關的人,實力還很強。
這麼一個人,突然問她這種問題,顯然意有所指。
配合對方之前提到的那些話,薛九歲很難不去考慮一個很多人都有所忽視的地方——
在玩家入侵光輝之地的時候,難道原住民們就沒有好奇過玩家背後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