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驚醒,想起剛剛離得極近下的情形,那時空氣中似乎也隱約漫著這樣的味道。
謝遙又用力嗅了嗅,篤定道,“大人,這氣味……這附近靠河?”
謝遙所指的此河,並非一般的河。
楚昭道,“這裡應當是瀾河附近,瀾河是東南方的一條大河,養活了許多漁民百姓,船隻水路分叉,江湖勢力複雜。”
“剛剛我在那人身上,聞到了明顯的腥味,不過小的剛剛太過害怕,以至於忽略了那股味道,現在如此看來,便可說明他二人,應當是常年和水打交道,若是瀾河上的人,常年捕撈,沾染水腥味是必然,若不捕撈,但若是日日接觸,常年累月,久而久之,味道自然也會滲透到人身上。”
楚昭沉吟片刻,道,“我記得瀾河水路運輸極為繁盛,水產豐富,而且……”
他頓住不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謝遙等了一會,不見他再說話,便也沉默。
很快,謝遙道,“大人,我剛剛躲在暗處,聽到他們好像說什麼幫……副幫……副幫主?是不是什麼江湖門派?”
“瀾河一帶,大小幫派十幾個,不好妄下定論,不過一般的幫派,不敢打我的主意。”
楚昭此話,或許不假,以他的身份地位,小門小派,哪裡有這個膽子敢老虎頭上拔毛?
謝遙又道,“說不定他們並不知道是大人親自押送的生辰綱。”
不知道?
楚昭眼微微眯,並未回她。
昨夜的人指名道姓,明顯就是衝著生辰綱來的。
他自鳳陽出發北上,一路折損了好幾個隨從,一路上各方人馬都在虎視眈眈,他被迫轉換路線,繞道滄縣再北上,這一段路,他早已知道必然會不太平。
楚昭走在前,快了她一步,緩緩道,“瀾河水面,是漕幫的天下。”
饒是遠在滄縣,關於漕幫,謝遙仍是有所耳聞。
漕幫建幫已有五十多年,早先只是一個江湖不入流的小門派,後來與官府攀交,借勢逐漸壯大,勢力之廣,令一眾小幫派聞之便畏,不過六年前,漕幫爆發了一次大內亂,郭老幫主重病纏身臥床不起,幫派便推舉劉汝龍主事,幫內稱之為副幫主,幫外人員稱其為幫主,儼然有取代郭老幫主的意思,若不是老一派勢力盤踞根深,說不定現在的副幫主已成幫主。
漕幫近兩年內部極亂,新舊兩派誰也不服誰,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裡卻箭弩拔張,你不服我不讓,各割一堂為界。
“大人,照這麼看,那這漕幫,是不是有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的矛盾?”
楚昭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道,“確實有,近年來漕幫的生意分成了兩派,一派是堅持捕撈為主,一派主張擴張,與周邊地界多多往來。”
謝遙眼珠滴溜溜一轉,道,“讓小的猜一猜,這來往,看來有些貓膩。”
楚昭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對她另眼相看了幾分,道,“看來你除了功夫差點,長得一般點,話多了點,也並非無可取之處。”
謝遙被他數落已有幾分習慣,渾然不在意,反而咧嘴笑道,“小的多謝大人誇獎。”
“走,去閆州。”
閆州,便是漕幫的總舵所在。
謝遙驚訝道,“就我們兩人?”
“怎麼?我看起來,這麼不讓人放心?”
“不敢不敢,大人面頷威嚴,我對您自然是放心的,我是對我自己不放心,怕扯了大人您的後……哎……大人您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