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也不用過謙。每個人都有其過人之處。再說,你查不出來,朕也不會難為你。但是要用心查的話,朕會獎賞你。你有什麼求人辦不到的事兒,朕可以辦,懂嗎?”
蓮意想了想,覺得這個獎賞倒是不錯。天下有比求皇帝更管用的捷徑嗎?比菩薩還靈。
“那,陛下,奴斗膽,先從您查起。”
陳確被逗笑了,“你有什麼話問?”
“奴聽說這杏花林地下,原來是鏡湖遺址,先太子陳煌死在鏡湖。您在現場嗎?”
陳確的雙眼眯了一下,又睜開,“朕在鏡臺後面的那個院子裡。和眾多皇族兄弟子侄在一起。就是你遇到朕的地方。朕得到訊息趕過來的時候,一池湖水已經染紅了大半邊兒,水鬼正在打撈。”
蓮意真正想問的,其實是下一句,“先太子雖然可憐,將其杖斃之人,畢竟是舒景帝,您想找到骸骨,目的為何?”
“大皇兄對我們兄弟們甚好,朕與煌兒叔侄情深,想將其安葬,這是私心。為公的話,這皇宮裡頭有具骸骨,總是不好。”
蓮意就那樣看著陳確,陳確也那樣看著蓮意。
蓮意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感受著身上的桃花甲,金北的溫暖彷彿透過鎧甲傳給了她。
自己已經和深不可測的君王扯上關係了,如果這是禍,早晚躲不過。她衝口而出了另一個問題,“舒景帝陛下也曾立過一個太子,名諱是陳渭。如今,承您恩典,在護國寺做住持。這是,真的嗎?”
陳確頓了頓,“不是。”
兩個人繼續望著對方,蓮意不再害怕了。她幾乎昂首挺胸了起來。
因為,要追究一件事的真相,要探尋一件事的道理的時候,她又成了“書匪”。
“奴沒有任何證據,沒有任何人對奴說過什麼,”蓮意為恐怕雷霆之怒真的爆發後連累他人,“奴只是聽過幾個字:世事千萬,關心則亂。如果不與您切身相關,您以九五至尊,又過了這麼多年,無須探尋。”
陳確笑了笑,嘴唇竟然有些微微顫抖。
“你說的對。陳渭死了。朕召他進宮,並親自殺了他。”
蓮意低下頭片刻,然後又抬頭去看自己的“罪犯。”
陳確的臉上恢復了完全的漠然與尊嚴,“為天下蒼生計,陳渭不能留。有他在,輿兒的太子之位就不穩。而太子,是國之本。朕親手殺掉渭兒,是因為他血脈高貴,劊子手不配下手。而且,朕本來自私的念頭,是想以他謀刺朕作為藉口。在他謀刺朕的前提下,朕為自保動手,合情合理。那日杏花盛開,朕約他到這裡走幾步,杏花林外都是禁軍。朕確認他死後,出來命人過來收屍。可是,屍體不見了。”
也就是說,這皇宮裡,在蓮意腳下這塊土地上,兩年之內,有過兩個慘死的太子,20多年來,有兩具有待發現的骷髏骨!
“護國寺裡的懷恩大師,是替身僧。”
“對。”
蓮意忍不住追問下去,“那——陳渭當時在外,應該已有王府,府裡的人如何不相疑呢?”
陳確這時候笑了笑,“你知道,朕的皇后是斛律氏。”
“是。”
“當年,她號稱大斛律妃,還有一個小斛律妃,是她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