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宜秋又評道:“而本作品中最出色的還是對死亡和物是人非的感慨,讓人生出無限感慨。‘無非一日三餐食,不保千年七尺墳’這句詩,有著一種大徹大悟的感慨,其實人生就是這樣,哪怕有了再多財富,不還是一天三頓飯嗎?就算生前權勢再大,到一千年之後可能連墳墓都保不住了。”
“而最後一聯,將全詩的情感色彩升高到了極致。當許多年前的那些舊墳消逝了之後,新墳卻又出現了。更給人一種滄海桑田,時過境遷的感覺。”
“總之,此詩意象奇特,對仗工整,功底深厚,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詩!”
評罷之後,場下響起一陣掌聲,不知道是因為陳青“寫”得好,還是因為洛宜秋評的好。
“我有異議。”文是非忽然說道。
洛宜秋說道:“文教授怎麼看?”
文是非說道:“這詩太過負能量,風格消極晦暗,一點正能量都沒有,豈能算是好詩呢?”
“大家聽聽這詩,還‘舊冢夷平上新冢,為斯世界悵招魂。’這不就是說世界就是個大墳場嗎?寫詩,要抱著一種積極向上的態度,即使生活中有著一些挫折,也要以積極的心態去面對,將困難進行昇華,而不是以消極的態度在這抒發負能量!”
洛宜秋皺了皺眉,說道:“文教授,我覺得你的說法很有問題。甚至我用例項就可以反駁。”
“波德萊爾的《惡之花》、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加繆的《局外人》、薩特的《禁閉》,凡此種種,無一不是你口中的‘消極晦暗’,但難道說它們就沒有文學性嗎?它們仍舊在世界文學上有著廣泛而深刻的影響。你以是否積極向上為評判標準,不覺得太幼稚了嗎?照你這麼說,世界上最出色的文學作品是思想品德課本了!”
最後一句話說出之後,有許多觀眾都笑了。
文是非立刻嚴肅地叫道:“你舉的這些例子,全是外國文學的例子!我國的文學,用不著以外國的標準來評價!外國在軍事上沒有殖民我們,就想用文化來殖民我們!我們要抵制西方文化的入侵!”
這話叫出來之後,觀眾席中竟然也有一部分人喝彩起來,那些人叫道:“沒錯,抵制西方文化的入侵!”
“也要抵制文化漢奸!”
“洛宜秋就是文化漢奸!我們國家的文學那麼多,那麼好,不去研究,非要去研究什麼外國文學,漢奸!”
“……”
這一小部分觀眾說的話,讓洛宜秋氣得滿臉通紅,胸口不住起伏,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也有一部分觀眾叫道:“洛宜秋是國內卓越女性的代表,你們不許汙衊她!”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水平,還胡亂給別人扣帽子!”
“無知者無畏!”
“……”
這些人說的話,讓洛宜秋感覺好了一些。
姜俊說道:“文教授用正能量和負能量為標準,確實很幼稚。而且就算用這個理論,那也不能機械地認為負能量的作品就是錯的。發現社會的負能量,恰恰是社會走向正能量的前提。就如同一個人發現自己有缺點,才能去改,去變得更優秀一樣。如果一個人認為自己全是優點,毫無缺點,或者把缺點乾脆遮住了不看,只知道看自己的優點,這是什麼?自大狂,掩耳盜鈴!”
文是非聽到姜俊的這番話,想要反駁,又難以反駁,躊躇片刻,只得說道:“你我都有各自的想法,不必多說,評分就是了。”
說罷之後,還在莊曉夢耳邊小聲說:“莊先生,評零分。”
莊曉夢默然地點了點頭。
四位評委都評了分,按照賽制,是要同時展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