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娟勸道:“老頭子,你生那麼大氣幹什麼。人不都是自私的嘛。他自私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就像你當初拿黑錢一樣,那不也是自私嗎?”
金山立刻罵道:“人之常情?他都自私到不是人了!別人自私,那也得為他的家人著想。他呢?純為他自己一個人著想,眼睛裡除了他自己以外,那都沒有別人了,他親爹親媽親兄弟親妹妹,全都沒有,就完全只看他自己一個!”
金山越罵越生氣,對金小安說道:“小安,那時候你年紀小,都不記得,你三歲那年,他高考前一夜,為了讓你不打擾他,都扇你一巴掌!”
嚴娟連忙說道:“哎呀,你說這幹啥呀。再怎麼說他不是你兒子嗎。”
金山怒道:“去他孃的,誰認他這狗兒子。這畜生,這狗東西,這王八操的。”他這憤怒的,都用上排比句了,罵出的內容更是口不擇言。
嚴娟說道:“你這……這不成了罵自己了嗎?”
金山說道:“我管他罵誰,反正我不去!”
金武說道:“連我都去,你幹啥不去啊,實在不行,你就當成去那笑話他!”
金山怒道:“滾!我看你也沒比你哥強多少,滾一邊去!”
金小安說道:“爸,你去吧。要不咱家都去,就你一個人不去,多不好啊!”
金山聽她這麼說,有點心軟了,雖然嘴上還一直在罵,卻沒提不去監獄看金文的事情了。於是金武、金小安和嚴娟就把金山連推帶哄地帶上了車。
車在開的路途中,有的人不看路,險些撞上。
金山又在那罵:“就這死出,和金文那牲口一樣一樣的……”
他這一路上,基本上見到什麼讓他反感的事情,都稱那人和金文一樣,似乎金文在他這裡就成了罵人的詞彙了。
到了監獄門口,金山仍然在罵著:“這個逆子……”
可到了進去,隔著玻璃看到金文的那一刻,金山停止了罵聲,而是眼圈有些紅了。
玻璃之後的金文已經瘦骨嶙峋了。
金山拿起邊上的電話,顫聲說道:“兒子,你這些日子過得咋樣……”
金文卻咧開大嘴,笑道:“我考上了!”
金山說道:“是不是吃的不好?”
金文嘿嘿笑道:“我娶媳婦了!”
金山皺了皺眉,說道:“你說什麼?”
金文拍了兩下手,跺了跺腳,笑道:“我升官了!”
金山又說了幾句,金文還是這三句話。
金山轉過頭去,和嚴娟說道:“老婆子,你過來和他說說。我看小文有點不對勁啊!”
嚴娟一邊抹眼淚一邊過去,哭道:“小文,娘來看你了,這些日子娘一直在想你啊!”
金文咧開嘴笑道:“我考上了!”
嚴娟哭道:“小文,你想娘沒有?”
金文嘿嘿笑道:“我娶媳婦了!”
嚴娟皺了皺眉,說道:“你聽到娘說的話沒有?”
金文張開嘴大笑了幾聲,卻沒笑出任何聲音,說道:“我升官了!”
接下來,無論是金山、嚴娟還是金武、金小安和他說話,全都是那幾句。
這時,屋內的管理人員將金文帶了回去。這次探監就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