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瓊斯在球隊遭遇重大輿論風波的時候前來，首當其中自然是對這次醜聞進行調查。
整件事其實沒什麼好調查的，隨手抄起這兩天的任何一張報紙，上面全部都是相關證據，可以說是事實清晰，證據鏈完整，老瓊斯更值得考慮的是如何懲戒這些球員，以儆效尤。
伊森略一思索，已經將老瓊斯叫自己前去的目的猜得八九不離十。
“帶路吧。”伊森對老瓊斯的手下點點頭。
老瓊斯這樣的美利堅頂級富豪，就餐的地點與他的身份明顯不符，居然是球館附近的一家Papa John's（棒約翰）。
餐廳內此時有不少食客，老瓊斯就坐在一個不起眼的邊角，看上去就像是個不起眼的顧客，如果伊森不是看到餐廳門口停著兩輛防彈汽車以及幾名在餐廳外徘徊警戒的黑衣安保人員，準會以為自己對方帶錯了路。
“我喜歡來這裡吃披薩，上個月我和約翰施耐德達成了協議，我將持有德州棒約翰49%的股份，作為交換，棒約翰將會和牛仔隊進行深度品牌繫結，所有牛仔隊的主場比賽都有棒約翰的披薩售賣。”
老瓊斯招呼伊森坐下時說道。
卡座有些侷促，伊森和老瓊斯離得非常近，能夠看到他臉上較為明顯的皺紋和已經花白的頭髮。
四十歲收購牛仔隊，到現在老瓊斯還不到60歲，雖然難掩老態，不過精神頭卻很足。這讓伊森想到了超長待機的默多克，後者92歲才卸任新聞集團的董事長，而他的繼承人大兒子那時已經52歲了，今年夏洛特不過才33歲。
似乎他們三兄妹現在爭來爭去也並無太大的必要。
但是話又說回來，直到十年之後，夏洛特已經開始在NFL聯盟中擔任更多職位，這恰恰證明她已經被默默地排除在牛仔隊核心權力之外。
“在正式開始今天的談話之前，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老瓊斯將吃剩到一半的披薩放在盤子裡，用手抓了抓餐巾紙。
伊森點點頭，當老闆給你講一些事情的時候，最好做一個耐心的傾聽者。
“大概三十年前，我就是阿肯色剃刀背的成員之一，我的在場上的位置是跑衛，因為身高的緣故，這是我唯一能夠勝任的位置，只可惜我只打了一個賽季，那個賽季剃刀背迎來慘敗，賽季最後一場比賽結束，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話，默默走到更衣室裡收拾行李。”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雖然我無比熱愛這項運動，但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球員。那個時候我父親在阿肯色州擁有一家保險公司。我從小到大都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我知道錢能買來跑車，買來光鮮亮麗的衣服，但買不來當下的勝利。”
“從那個時候起，我腦海中就冒出一個想法——這輩子我一定要收購一家nfl球隊。”
“大學畢業後，我進行了幾次不算成功的創業，開過餐館，賣過保險，直到七十年代，我在阿肯色州創辦瓊斯石油，勘探經營油田，還涉足土地租賃。就這麼一晃到了80年代末，在一次德州石油行業的聚會上，我聽到哈維·羅伯茨·布萊特正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抱怨他那支聯盟倒數第一的賠錢橄欖球隊。”
“可那個時候，我手頭並沒有能夠動用的資金。而哈維·羅伯茨·布萊特恰恰需要現金，那一年德州最大的銀行第一共和銀行倒閉了，哈維·布萊特損失了2900萬美元，他急需要用一筆錢度過難關。”
“最後的談判比我想象中要困難太多，經過兩個月的拉鋸，最終的收購價格為1.4億美元，這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用超過一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一家球隊，不包括場館，核心資產只是一顆藍色星星圖案，除此之外還得接受牛仔隊原本所簽下的債務，以及球員合約。”
“這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一筆生意，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包括我的妻子和三個子女。”
“在剛接手時，球隊每個月要虧損300萬美元，另外每個月我還還得支付100萬美元的利息。但只用了不到2年時間，我就讓球隊扭虧為盈，我開掉了幾乎所有工作人員，接著我們很幸運從選秀中帶走了特洛伊和艾米特。”
“再後來，五年內牛仔隊四次進入超級碗，三次捧杯。我是第一個以球場為標的引入贊助商的人，在此之前沒人會這麼做。接下來牛仔隊還要興建這個世界上最宏偉的體育場，這是德州當地的建築奇蹟，我們還會有自己的體育用品生產工廠和全套銷售網路，這些都是牛仔隊的自建體系，下一步還要和德州當地的大學進行合作，下一步逐步向全國擴散。時間證明了一切，現在人們意識到球隊價值根本不在於球隊，而是球隊品牌。”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最基本的基礎——穩定且龐大、忠誠的球迷群體。”下一秒老瓊斯話語一轉。
“球迷可以原諒犯過錯的球員，也可以自我安慰球隊的失敗，卻不能接受一個既失敗又醜聞纏身的垃圾球隊。”老瓊斯搖搖頭。
他這邊已經收到了可靠訊息，在前不久剛剛舉行的內部會議上，保羅·塔利亞布已經接受了德州商人鮑勃麥克尼爾的提議，將在休斯頓再次建立一支nfl球隊。
“總裁”保羅·塔利亞布沒有選擇得到洛杉磯地方支援的Mic Ovitz，後者可是準備斥資7.5億美元在洛杉磯新建一支球隊，轉而去支援一位來自休斯頓的地產商人。
牛仔隊剛剛把油人隊送走，明年又會有一個新的球隊瓜分德州市場。老瓊斯心裡很清楚，這就是衝自己來的，之前和NFL的談判已經徹底激怒對方，其他超過三分之二的球隊老闆也有意削弱牛仔隊的球市。
牛仔隊再這樣下去，德州內部的球迷群體就將迎來分裂。如果沒有龐大客戶群體作為基礎，所有宏偉的商業計劃都只是空中樓閣。
“我倒是覺得，球迷沒準下一週就會忘記剛剛發生的一切。”伊森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
“年輕人，我可跟老頑固不太一樣，我時常關注當下火熱的媒體網路渠道，別說是幾天前發生的事，這幾年來牛仔隊內部的爛攤子還在反覆被一些球迷提起。”老瓊斯苦笑。
“那是因為他們希望球隊能作出真正的改變，但偏偏牛仔隊沒有做到這一點，球迷不會在意你做了什麼，他們只會關注結果，關注牛仔隊能不能贏。”伊森道出了問題要害。
“下一場比賽，只要我們足夠漂亮地戰勝亞特蘭大獵鷹，球迷的討伐火力就會降低許多。您剛才也提到過球隊的基礎就是球迷。如果沒有之前的五年三冠，油人隊不會搬離德州。”
職業體育贏家通吃，贏者獲得更多球迷青睞，延伸更多的商業專案，獲得資金反哺球隊提升成績，繼而形成良性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