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的餘韻已然散去,江城恢復了往日的繁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百姓往來穿梭好似連線成盤,而城中一個個緊閉大門的世家府宅猶如棋子坐落其中。
此刻梁教習正端坐城樓之上,兩小童焚香煮茶。
看著東往金陵的官道,不由撫扇自語“走了好,走了好。此間之事本已就緒,若是多了你一個不可掌控的變數,那對我來說,卻是不利之事。”
忽起一念,梁教習詢問左右,“朝露待日晞,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露水呢?”
“啟稟先生,露水......消失了。”
梁教習一愣,消失?隨即冷笑道“把我的棄子變成自己的棋子,卻不知棄子之所以是棄子,那便是為了大勢填命。何大人,如今大勢已定,你聚起一群棄子又有何用呢?!”
然而江城風雲和周白全然沒有了半點關係,順利繞開沼澤的周白與沈判官分開後,便帶著紅玉往金陵趕去。
出金陵往京師時,一路沿北岸而行,北岸民風彪悍,兵屯四野的場景讓兩人驚訝。如今返回金陵周白決定沿南岸而去,南岸不經戰亂,果然繁華異常。
已出了江城,路上的車馬仍不見減少之象,每處渡口都有北岸來船,或是商賈或是權貴。
因官道年久失修,夯土被日夜踩踏故而不實,車馬前行無不煙塵滾滾,濁氣連綿數十里。周白心生不喜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緊閉門簾,讓紅玉以神識驅使馬車。
不知覺已是黃昏,兩人一路前行因風塵過大,所以未能好好領略路邊美景。
荒郊野嶺只有一家小店落戶山腳,周白趕到時,已有兩輛馬車停在旁邊。
“這位客官,不知想吃點什麼?”一箇中年大漢穿著短褂,出門迎接道。“荒野小店,只有一些野味和農家小菜。”
周白笑道,“出門在外吃點熱乎的飯菜就好了。”指著掛在廚房外肥碩的野兔,“老闆把這兩隻兔子給我們料理一下吧。”
“得嘞。”大漢裂開嘴笑道。“兩位先在旁邊坐著。婆娘,把我今天剛打的兔子處理了,給這邊的公子送過來。”
旁邊桌上的客人見到生人,也都看向了周白,見到是一名書生攜帶女眷,便和善的向周白點頭示意。
周白也稍微的觀察一下,眉頭一皺然後舒捲,向對方含笑示意。
此地沒有陰煞之物,為何會有劫氣?!
周白暗自詫異,未下車時沒有感知到。如今和旁邊的兩桌客人對視,卻發現他們頭頂隱有劫氣湧動。當是死劫。
紅玉悄聲說道“不必多想,既然此地無煞氣卻有劫氣,那就說明劫氣是外來的。此時顯現,當是陰煞臨近。”
出門在外,當多分防備,酒足飯飽,旁邊兩桌各自找了地方休息沒有交流。周白也是如此,既然他人防備,自己上前結交豈不尷尬。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夜間天空浩蕩無雲,月光灑下,宛如白晝。
眾人都已睡著,突然紅玉感覺一陣陰氣緩慢靠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輛白車沿著官道往這邊趕來。
正待叫醒周白,卻見小屋裡燈光亮起,獵戶店主已經起身出門,似有疑慮考慮半晌,白車已經靠近,店主無奈上前迎向趕車的年輕人。
“客官已是深夜了,不如先在旁邊草棚休息,我看鍋裡有些肉湯,給你熱一下端來。”店主隱隱有些排斥車上的棺材,好像有種恐怖的氣息在其中徘徊。不過本是獵戶,野狼狗熊都不怕,哪裡會畏懼一個死人,定是睡迷糊了。
店主取了涼水拍打臉頰,稍微清醒了一下。便輕輕的走到廚房生火熱湯,生怕吵醒了房中熟睡的妻子。略微遲疑,隨手將剔骨刀別在腰間。
“這個店主有點意思。”紅玉笑著對還在打哈欠的周白說道,“雖是凡人,卻有著宛如野獸般的直覺,恐怕這種程度的毛屍還傷不得獵戶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