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鳳凰的第二次見面,只能說尷尬不失微妙的氣氛一直儲存在我們之間。我敢說,如果不是因為她眼下在姜叔手下工作,以及姜叔還沒有付給她第一筆收入,她早就走了。
說話間,我們到了一間關著門的房間前。老鄭的媳婦抹了下眼淚,轉身將一個紅包塞到了我手裡:“對不起,小天師,我老公他有點財迷。在門口說的話,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阿姨,你別在意。”我本來不想收,但這紅包一捏還挺厚,再加上這段時間去酒吧確實消費不少,稀裡糊塗地還是放進了口袋裡。
一抬頭,正好接觸到青鳳凰火熱的目光,不免乾咳一聲問:“這就是您女兒的閨房了?”
“對,但是昨天晚上開始我們就沒法開啟了,我真擔心佳佳她……”那女人沒能說完,不過她擔心的我也能理解。
我試著擰門把,能感覺有股寒冷從把手滲透過來。這是種在鬼屋中常見的伎倆,通常是把誤闖其中的人關在屋中,再或用幻覺嚇人,或磨損陽氣和意志之後衝身。
“兩位先退後一下,我來開門。”我說完取出香爐和三支香,插入香爐中點上,隨著煙氣升起,三支香一時顫動起來。
有股陰風從門縫底下呼呼吹出,將香灰吹落。老鄭的媳婦嚇得捂住了嘴,不過我在意的是青鳳凰的反應,她看上去要鎮定些,只微微撅眉。
三支香顫了顫,但沒有折斷也沒有熄滅。我心裡鬆了口氣,這說明這裡面的鬼還能對話,怨氣不至於到惡鬼害命的程度。
“給我幾分鐘。”我盤腿坐起,先默唸淨心神咒來讓自己平靜下來,再運動‘心術’將氣聚入眉心進行觀想。
眼前逐漸霧氣朦朧起來,煙氣瀰漫,忽然我的眼前出現一團濃烈的黑氣。在天聰和觀想的作用下,我看到有一個身材幹瘦、留著辮子、身穿壽衣的古人坐在門上,與我隔了三支香相望著。
那模樣如同一具乾屍,面容青紫,雙眼瞪出眼眶,極為瘮人。
正是他坐在門上,鎮住了門,讓人進不來也出不去。
我口中唸了幾句定場真言,然後問:“此為陽宅,陰魂在此徘徊與天理不合。今以我天師令,助你脫身,以入輪迴。”
天師道以滅為主,不過爺爺交代過,能超度的儘量超度一下,超度不了的再另作打算。
而我這邊話音一落,那看上去像是死在清朝的老鬼咧嘴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來,開口說道:“你這娃娃雖有道行,卻好不通情理。我今在此亦非本意,你怎又強要渡我?”
這老鬼不如我先前想象的是個兇悍之輩,談吐居然頗有修養。
我微微一怔,遂想起自己‘望聞問切’是略過了‘問’這一步。這其實是我急於解決這件事的原因導致,雖情有可原,但也是真的於理不合。
我暗暗責怪自己粗心,問:“是我莽撞了,那你為何在此?又為何鎮住這門,不讓人為裡面的姑娘診病卻邪?”
那老鬼又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答道:“娃娃又不對了,並非我要來此,而是這家人帶我來的家中。我原在墓冢之中陰澤子孫,陰壽未滿,不入輪迴。是有人開了棺槨、起了靈柩,驚我屍骨,領我到此。今我骨身在此,你又如何能怪我?”
這老鬼的言談十分文雅,宛如古時文人穿越而來。若不是這張臉太過嚇人,恐怕我還挺願意跟他多聊幾句。
但他這簡單的幾句話裡,也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如果他沒有說謊的話,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盜墓。
有盜墓的土夫子光顧了這倒黴老大爺的墓,恐怕把他的東西扒了個精光。而他的魂魄正寄宿與其中某樣東西上,而那樣東西不知是什麼原因,落到了這家人的手中。
想到這裡,我心裡有了個主意,問:“既然如此,我便與你做個交易。我替你要回骨體,你便離開這戶人家如何?”
那老鬼將手一拍道:“若是娃娃你能要回我的東西,送我回到墓冢之中。我自然會離開,不會讓你為難。”
“那……恕我一問,那是什麼東西?”
“一塊玉珏,血玉。”
聽完老鬼的描述,我退出觀想之境。睜眼看到青鳳凰和老鄭的媳婦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一問才知道,我剛剛是跟老鬼對話,但在看不到清朝老鬼的兩個人看來,我是一個人在發神經似的自言自語。
“裝神弄鬼的。”青鳳凰輕哼了一聲,“這門能開了嗎?我醜話說在前頭,在那小姑娘身子裡的是種罕見的‘屍蠱’,那種蠱蟲百年休眠,一旦復甦進入人體中就會迅速成長。如果讓它產卵,就算是我也沒把握能救活她了。”
“別急,這門現在還不能開,不過……鳳凰姑娘,你說的那個‘屍蠱’,是在什麼情況下產生的?”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