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車子離長河溝越來越近,我漸漸能看到一些有些熟悉的景物。
長河溝離太清村不算太遠,算是附近的村子。在烏魚河的下游,近幾年天氣有點旱,烏魚河的河道也縮減了不少。
當車子到了站,楊浩然帶著我們往村子裡邊走。李秋家的院子貼著白色的紙,掛著白布,有人哭喪,聽上去十分悽慘。
白色的燈籠掛在門框上,被一陣陰風吹得來回晃動。
楊浩然先走了進去,去說明我們的來意。他是說我是他請來的天師,可以讓他們透過招魂再見李秋一面,和李秋最後再說說話。
李秋的父母思女心切,應該會同意。
很快楊浩然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一個面帶淚痕的中年女人。一出來,她就四處看了看,然後視線落到了我身上,接著便有些不確定地皺起眉頭說:“小浩,你說的天師···是這位小同學?”
“是的,小子姓林。”我就勢接過了話頭,對那女人說道,“那個,阿秋的事我很遺憾,我們是小浩的好朋友,經常和阿秋一起玩的。這次聽說了噩耗,還請您節哀,另外您既然是生活在長河溝,想來聽說過太清村的林大柱吧?他是我的爺爺。”
我把自己老爺子的名頭抬了出來,我爺爺不敢說是這十里八鄉最厲害的道士,但絕對是最有名的一個。
果然,那女人一聽,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說:“原來是林天師的孫子,你真能讓我和阿秋再說上話嗎?”
“可以試一試,雖然小子道術微末,但還是會盡力的。”我看著女人眼中的希冀,開口斟酌著說道。
李秋的媽媽同意了,也許是因為身為母親沒能在女兒的身邊陪伴所產生的愧疚,和對女兒的強烈思念吧,這個交談的過程十分的順利。
進入院中,主宅貼著白紙,擺放著紙人、花圈等東西。
而李秋的屍體沒有放入堂屋中,而是在院子裡另外搭起了一個靈棚,拉了一塊黑布。下面放著一口紅木棺材,棺蓋沒有蓋上,已經被穿上一身乾淨衣服的李秋正靜靜地躺在裡面。
空氣瑟瑟微涼,有一種與寒氣截然不同的冰冷。從走入院中的時候就能感覺出來,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我微微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辨別了一下房間的佈局風水。
房子前窄後寬,門前雙蛇盤踞,後有一座矮山,陰影投下,陽光能照到的時間可能不足六個小時。
這房子有點陰,如果是按《宿土觀星法》中的劃分來看,這房子在陽宅中屬於下品,住在這裡的人山陰壓頂雲,時運不會好到哪裡去。
就在我在院子裡轉悠判斷著風水格局的時候,忽然靈棚那邊傳出來一聲巨大的聲響。我趕緊回頭一看,發現靈棚一角的竹竿居然折了,靈棚啪的一聲塌下一角,差點把去上香的楊浩然砸到。
“沒事吧?”我趕緊走了過去,鼻子一皺,聞到一絲絲臭味。
這時來幫忙的人七手八腳地抬起靈棚,幫楊浩然從棚子底下拉出來,還有人覺得納悶就問主家幹嘛在外面搭個靈棚,不把姑娘放進堂屋裡去。
因為我們那裡並沒有說死者不能進家門這種說法,一般老人過世、或者年輕人橫死,都是會放進主宅堂屋裡停屍三天,三天後下葬這樣的流程。
所以這樣搭個靈棚的反而相當另類,我進院子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不過因為這裡的風水局更吸引我的注意,加上我又是個外人,所以也沒有去問這個。
而現在問的人是同村的,李秋的母親就回答說,他們昨天回來的時候,路上就碰到了一個遊方的道士。那道士一開口就說出了李秋的死亡和生辰八字,並交代他們說,一定要在外邊搭上棚子,停屍三天,散去屍氣後下葬才能讓李秋投胎轉世。
李秋的父母被他一套說辭說的也信了,於是回到老家之後,一商量,就搭起了一個靈棚。
我在人群裡聽著,皺了皺眉頭。在意的當然是李秋媽媽說的那個‘道士’,無論這時機還是地點,出現的未免也太巧了一點,可是···把李秋的屍身停在外邊又是為什麼呢?
一般來說,人死後的屍身是不宜見到陽光的。
天師道的理論認為,天屬陽,地屬陰,太陽是至陽,屍身則是陰物,受太陽曝曬只會使屍身受損。
況且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曬太陽也會加劇屍身的腐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