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都會去的。”
臺階的拐角上，林雲川這樣回答林唸白。
姚木槿站在樓梯上，聽著林雲川與小小的對話，拄著柺杖顫抖的雙手，紅腫的眼睛裡流露出千般哀嘆。
不管怎麼說，林雲川和小小是親生父子，這是她無法改變的，再說，不管他們這一代人有多少恩怨，小小是無辜的。
“小小是無辜的啊！”
小小終於在林雲川有力的懷抱中安然入睡了，幼小無助的睡顏讓林雲川不捨得放下，他貪婪地望著眼前的小臉兒，萬般不捨也只能化成一聲嘆息，林雲川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親了親他的小臉蛋，終於還是將小小放在了床上。
當林雲川站起來時小小環著脖子的手還沒有鬆開，他又親了親小小的臉，小聲說:“小小乖，叔叔要去看心茹阿姨了。”
林雲川小聲地叫來了陪著安安的護士，和他一起將小小的手輕輕掰開，他離開的時候還叫來了陪床的小護士，林雲川交代了兩句話之後就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沒有人知道林雲川和醫生聊了什麼，只知道等林雲川從辦公室出來時已快中午了，眼圈不知是困的還悲傷，有些泛紅。
沒去病房，他徑直走進抽菸室，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狠狠地吸了幾口，一整根菸很快就只剩下了菸蒂，沒有煙癮的林雲川接著又點了第二、三根，直到整個抽菸室裡都是煙味，直到煙盒裡再沒有一根菸。
林雲川不耐煩地把煙盒扔進垃圾桶，順著牆蹲下來，狠狠擼了兩下頭髮，雙手掩面。
這個被無數人仰望，只要有他在，彷彿任何事他都能解決，在煙霧瀰漫的狹小空間裡，在無人看得見的黑暗中，林雲川在高強度的忙碌二十多個小時之後，終於在無人看得見的地方，彎下了他一直挺直的腰。
有能力的人似乎總比別人承受得多。
有人受傷時會哭泣，有人生氣時會大喊大叫，有人難過時會埋怨，但有能力的人似乎總是隻能默默地承受一切。
為心愛的人考慮，為關心的人擔心，就變成了錯誤，所有做的事就變成了錯誤，無法發洩，無法怨恨，因為在別人看來，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當林雲川再次從這裡出來時，他仍然穿著西服，顯得鎮定，看上去就像一個機器人在各種場合周旋著，裝著永動機，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事務，那個在煙霧繚繞的狹小空間裡獨自被放逐的林雲川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當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時，他已有一週多沒有好好睡覺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雲川叫 MATA到小別墅把他和姚木槿平時的一些生活用品打包帶到了醫院，從他們目前的情況看，他們可能要在醫院呆很長時間。
姚木槿的舅媽當天就得到訊息從首都趕來，哭聲比姚木槿還慘，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一場在醫院屢見不鮮卻總是讓人默哀的悲劇。
甦醒的姚木槿好像換了個人，不再哭泣，也不笑，拄著柺杖四處奔走，不知姚木槿如何說服李方傑，李方傑居然同意讓她一手操辦李俊生的葬禮。
小小醒來後最終沒能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舅舅，小小問姚木槿：“舅舅什麼時候才能睡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