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斥候道:“小的乘船在洪水裡查探,遇到了一夥人,也乘船過來,然而他們見了我們船隻,就要逃走……”
眾將中於禁喝道:“不是說遇到咱們主力斥候了麼?他們為什麼要逃走?”
于禁生來臉色就黑,這一喝罵,斥候嚇了一跳,連忙跪倒,接著道:“小的當時也奇怪,後來才看到他們的軍服,與咱們不一樣,竟然是夏口軍的,顯然是他們的斥候!小的立刻追上去檢視,恰在此時,又有一隊快船出來,攔住了他們去路。快船上打著曹字旗號,也在追那夏口軍。”
經這斥候一講,眾將這才知道來龍去脈。
第二夥斥候乃是曹軍大營的軍隊,見到夏口軍,也準備攔截,雙方交戰一會兒,夏口軍斥候見他們人多勢眾,竟然各自自盡了。
等趙儼這邊的斥候過去,只看到了屍體。
兩邊曹軍會合,交換了情報,才知原來曹軍主力和周瑜赤壁鏖戰,拼了個慘勝,結果周瑜掘開長江,造成滔天禍事,曹軍主力目前正在全力救災之中。
隨著洪水的滲入,沔口城儘管有城牆遮擋,城內也已經水沒過膝蓋。
好在戰前劉備就已經清空了城中百姓,只留張飛守城,如今城池易主,城中依舊沒有百姓,沒有什麼拖累。
水路一斷,訊息斷絕,趙儼等人正因失去曹軍主力大軍訊息而惶恐,如今終於得知主力訊息,各自面面相覷。
張遼已經鋪展開一張地圖,上邊有長江圖形,他在其中勾畫,眾將也圍了上來。
唯獨趙儼盯著那斥候問:“主力大營可有將令傳來?”
斥候搖頭道:“應是還不知我軍情況,並未有將令。”
趙儼重重的“哦”了一聲,心中也是六神無主,他認為,之前定好的奇襲夏口之策,因為主力已經打跑了江東軍,便不著急於一時了。
老成持重的于禁也道:“周瑜率軍沿著長江東逃,肯定比咱們更早進駐夏口,夏口得知戰況,恐怕防衛森嚴,不能取勝了!”
張遼卻是點點地圖道:“如今漲水,正是以樓船作雲梯的最好時刻,咱們攻城不便,須知他們防守更不方便。哪有士兵站在水裡防守的?戰爭本就是拼時間,只要攻下一處城頭,夏口可破!”
趙儼道:“若不能一蹴而就,咱們的樓船豈不是白白葬送?”
張郃與張遼站在一起,支援道:“劉玄德鞏固夏口城防許久,本是不能破掉的,現在天賜良機,總歸需要一試!”
眾人爭執,文聘躊躇一會兒,問道:“我等不若也與主力一樣,先救援江夏百姓?”
身為江夏太守,雖然上任的倉促,但總歸是江夏一地的父母官,總不能夏口拿下了,江夏卻是變成了白地,讓他當個光桿司令。
因此他雖不知是誰制定了援救百姓的策略,卻對做出此策略的曹軍主帥感恩戴德,來日若見了,必然是要替江夏百姓行大禮的。
然而他的意見,眾將卻沒一個同意的。
就連李典也道:“兵貴神速,如今主力大營駐紮赤壁,斥候回去通報,一來一回,恐怕得需要許久,咱們等不了,總得下決斷!”
路招道:“何須等,咱們便殺入夏口城,那假冒皇親的劉備,又能耐咱們何?”
文聘見沒人同意救援的意見,整個人都蒼老了些,這個敢在石陽城下單挑關羽的將軍,卻是一個降將,不敢多說什麼。
趙儼見他神色不對,打圓場道:“自古洪災難救,都是等水退了發糧,從沒人像丞相這樣仁德,水還沒退就救助的。文太守不必擔心,百姓自有丞相的恩德福佑,出不了什麼事情,也起不了民變。倒是夏口城才是第一要務。”
文聘“嗯”了一聲,心想無論如何,以後定要謝過救援江夏的人,而如今,他一介降將,終究只能妥協。至於民變什麼的,完全是多慮了。
眾將軍最終也沒達成一致,然而趙儼卻同意了張遼張郃帶著他們所部兵馬,晚上依計劃奇襲夏口。其他部隊則按兵不動,不再出擊,包括路招,因為路招其實受了甘寧襲擊,傷勢並未痊癒,並不適合夜間偷襲。
張遼張郃對視一眼,兩人既無奈又興奮。
張遼也是降將,卻屢屢立功,年前東征烏桓,有過力挽狂瀾的戰績,卻始終不能獨領大軍。
而張郃以前號稱“河北四庭柱”,如今進了曹營,沒什麼功績,心中也是著急。
兩人各領了兵馬上船,於太陽落山前抵達夏口左近埋伏下來,並記好了到夏口的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