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他的人從外面告訴他太子妃有異動的訊息。
到底是要走了啊!
躺在病床上的他粗粗的喘了口氣,下一瞬,雙手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床單,青筋凸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坐了起來。無視發昏的頭腦,他踉踉蹌蹌的下了地,宮人要去扶,被他推開了。
晦暗的夜色裡,只著裡衣的他赤腳走過石子路,走過草叢,須臾,滿腳汙泥的他出現在她的寢宮外。
他的身後,跟著一些不知該怎麼辦的宮人。
而那時的她,正站在院內的枯樹下糾結不已。
用晚膳的時候,雲嬤嬤對她說晉平帝要殺張文修,說是太子給晉平帝寫的書信讓他這麼做的。說如果她不回去阻止的話,張文修此次絕無活命的道理。
她心裡畢竟是有張文修的。
關心則亂,是以一時間沒有懷疑雲嬤嬤說的話,她心急如火的收拾著東西,想請求太子放她回去。哪怕是回去再來呢,總而言之,她不要張文修死。因為她沒有死過,沒死過的人不確定是否有來世,她們眼前能切實把握住的只有今生,所以,她不願意錯過今生。
可是……太子會答應嗎?
就在這個時候,感覺到門外注視的她回過頭,剛好對上他的眼神。
“進去搜!”
立在寢宮外的他沉聲吩咐身後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宮人,宮人有些迷糊,不知道該搜什麼。可又沒人敢問他,所以只是悶著頭進入她的寢宮,朝她道聲得罪後去房間裡迷迷糊糊的翻騰。
不合常理的東西,都拿出去準沒錯。
可是他們卻很難拿出什麼。
宮人見識短淺,在他們眼裡,不合常理的東西無非巫蠱娃娃春宮圖什麼的,可是什麼都沒有。但是總不能什麼都不拿就出去送死,管事的在急的抓心撓肝的時候,看到了鎮紙下面壓著一張紙頁。
他略識得幾個字,看了一眼內容後,眼睛激動的直朝外射光。根據這封信,他又把不遠處箱子上方那個包裹也當做了不尋常的東西拿了出去交給北羌太子。
而她的臉色,在看到那張紙和那個包裹後,終於不再遲疑。
“這是什麼?”
他接了過去,卻沒有自己展開,而是走到她跟前,無視她盯著自己隱有血跡雙腳的複雜神色發出問話。
她抬眼看了他下,輕輕的道:“是信……家信。”
頓了頓,見他拿信的右手沒有放下去,便接著道:“聽說父皇要殺他,我不想他死,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正想著要不要告訴你,可巧你就來了——|”說到這裡,又看了下他滿是汙泥的雙腳,苦笑著問道:“來的這麼突然,這麼古怪,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或者說,你對我的耐心到了極致?真可惜,我以為你會多給我一些時間的,可是,當初信誓旦旦說出那些話的你,連兩年的時間都沒能給我。”
“你要回去見張文修,是嗎?”
“……是。”她嘆了口氣。
“你說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可是,你在折磨著我的時候,心心念唸的卻是他,是嗎?”五指緊緊的攥在一起,骨節幾乎將手皮頂破,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手的一些地方充血變成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