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邊疆守將只知道埋頭打仗,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助紂為虐的亡國奴,”被阿三扶回軍帳裡的他吃了一口阿三倒給他的茶,在阿三趕走所有無關者後用很平靜的聲音道:“順康帝掛了,一直包藏禍心的丞相賈雲山做了皇帝,你為之賣命的晉亡了。你現在所守的是陳的疆界,陳國的皇帝是賈雲山。”
“真的如此嗎?”
“真的如此。”
他的回答使阿三心頭火氣,壓不住火氣的他拔劍砍斷了一個桌角,然後憤憤的罵聲‘畜生’!
“隨便你怎麼罵,他要怕被罵就不這麼做了,他的臉已經厚如城牆,惡毒言語對他造不成實際傷害,”他平靜的給阿三講述著令人窩心的事實,“很多人都在罵他,大家罵他畜生罵他賤貨罵他反賊罵他小偷,可是那又如何呢?他已經是皇帝了。”
“……”
阿三有些無言,無言過後注意到了他的平靜,不由得奇怪道:“你為什麼不生氣呢?難道你不把自己當晉人?”
“晉關了我,害苦了我,陳放了我,給了我自由。”他淡淡的道:“我是一個分不清大義小義的人,我眼裡容不下天下容不下大義,我能看到的,只有親情,友情和愛情。我已經沒有親人了,現在我有的只是友情和愛情……”
說到這裡,側頭看了下臉色陰晴不定的阿三,補充了一句道:“友情二字是為你而留的,現在你告訴我關於晉平所有的事。”
“國家已經被賊人所取,你為什麼還沉浸在兒女情長裡?”
“我說過了,我不愛國。”
“可畢竟國家養育了你,如果沒有國家,你怎麼可能會遇見晉平公主?”阿三始終接受不了不愛國不愛民族大義的張文修,他的朋友,應該都是愛國義士。
“如果沒有國家,我又怎麼可能會失去晉平?”他反唇相譏,在阿三被噎的呼吸不暢的時候接著道:“我從小就沒學多少民族大義,我做的任何事情都隨著心性,另外,我從未把自己當過好人。”
話說到這一步,再糾結這個問題只能傷感情,於是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倆皆扯開了話題。
於是,話題繞來繞去,終於繞到了晉平的身上。
“我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醉的舌尖直打轉的阿三抓著腦袋回憶道:“我派人打聽到了她的墓地,我把你要我帶給她的話燒給了她,可是我知道已經來不及了,但這不能怪我,這隻能怪你倆有緣無分……”
說到這裡,微微側眼看了繃著臉為自己灌酒的張文修一眼,見他暫時沒有過激的舉動,便又接著說道:“後來我想著,將來見面時必須得對你說些什麼,所以我派弟兄調查了下晉平公主嫁入北羌後發生的事。她很盡職,嫁過來後,她和北羌太子相處的很好,相敬如賓的那種好,北羌太子曾對身邊的大臣說他從未遇到過如此淡然如此溫柔美麗的女子,他會把她當陰珠一樣呵護在手心。可是他終究沒有呵護住她,在她成為他太子妃的第二年,他聽人說她掛念晉國的丈夫,說她要逃回去……”
張文修握酒碗的手有些抖。
阿三嘆了口氣,繼續道:“他找到了她,從她的住處搜出了出行的包裹,他氣急了,不由分說將她關了起來,並準備發兵攻打晉國。在他準備發兵的當夜,她自縊于禁所。他聞訊趕去的時候,她只有一口氣撐著性命,她用生命阻止了他因愛生恨的莽撞,臨死前她求他不要攻打晉國,並希望他能相信她……”
張文修聽得心絞做一團。
直覺告訴他,她和那個晉國太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愛瘋了她,她也很願意留在她身邊,可是,這樣的結局,怎麼可以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