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心如死灰的沉默,公主回門雖然有些彆扭,但並沒鬧出什麼大亂子。
晉平皇帝子嗣單薄,除了她這個野種公主外,只有一個病怏怏的兒子。這個時候晉平皇帝正為突厥的入侵而勞神,他這個做父親的沒察覺到異常,病秧子太子更不會察覺到不對勁。
進宮前他層厲聲警告過她在宮裡不許胡來,不然定要和她玉石俱焚。她沒答應也沒抗拒,他本來還懸著心,以為她會在宮裡找晉平帝哭鬧,為了以防萬一,他已經想好了無數種應對的法子。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這裡嚴陣以待,她那裡卻偃旗息鼓,這讓他頗覺無趣和納悶。
踏上出宮馬車的時候,他和她面對面沉默著,最終他沒忍住問道:“你為什麼不當著你父皇的面拆穿我呢?我那麼對你,你卻……”
“很多年以前,我就不喜歡告狀了。”
閉目養神的她淡淡的來了這麼一句,說完之後便再也沒說話。他想接著問,但見她的態度顯得比以往還要疏遠冷淡,便也沉默了下去。
二人整整沉默了一路。
駙馬府到的時候,他先下了馬車。
他下馬車後,垂下的車簾內,她睜開了眼睛,眼淚溢位眼角,她面無表情的伸手拭去。有的人從生命伊始就是受詛咒的,她相信自己是個受詛咒的人,即使擁有得天獨厚的寵愛,她依舊無法找到心中嚮往的簡單幸福。
她想爭,可是,已經到了這一步,爭真的會有結果嗎?
只怕,會得來更大的羞辱吧!
她在簾內枯坐著,他在外面將離未離,她的沉默使他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可是,一想到她是個不潔的女人,他心裡的火就蹭蹭蹭往上漲。
最終,他選擇了離去。
人一生中,會做很多荒唐事,很多年以後,反思那些荒唐事,很多人懊悔的不行。
他也不例外,很多年以後,當他失去她的時候,一個人喝悶酒回憶往事,他懊悔的恨不能抓破自己的腦袋。他一開始把她傷的那麼狠,在她最忐忑不安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遠遠的走開。
他一直在想,當她下車時看到空蕩蕩的車外時,心裡該是何等的悲涼。
可是,已經無法重新來過了!
……
……
離開駙馬府的他去找了阿三,拖他查一下公主為何會失去清白。黎宵說的對,男人心裡很計較這些,別的女人便也算了,自己的正妻非完璧絕對不能忍。
拜託完阿三的他回到府裡,府裡的管家告訴她雲嬤嬤來了。
他記得雲嬤嬤是她的乳母,和她關係並不好,她就算再失意,也不會找她來府裡啊。莫非是晉平皇帝的人察覺到了異樣?這……不應該啊,他在得知她非完璧後並沒有表現出來,這樣的事應該不會傳到晉平帝的耳朵裡,可是現在——
他有些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很怕她非完璧的事情傳出去。
應該……不會傳出去吧!其實吧,和那個女人繼續過下去還是可以的,橫豎沒有真正的對她動心,她不過是虛佔了正妻的名頭罷了!
他很努力的安慰著自己,然後穩了穩心神去了內院。
內院的柳條已經變成了深綠色,有的柳樹生的很低,柔軟的柳枝垂到碧綠的水裡,影子倒映在水裡的她和身後的雲嬤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他並未從她的神色裡看到異常,於是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