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寂還是不理人,只是安靜看著界門。
流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悄悄強行讓雪下得小一點。
時間好像突然變得很慢,每一片雪花都變得清晰,落在地上時,發出振聾發聵的沉默。當流景眼中的第一百片雪花落下,界門突然顫了一下,接著便是遲緩而笨重的開門聲。
門裡和門外的世界再次連線,厚重的積雪和金黃的落葉卻又被界門清晰地區分開。舟明聽到開門的動靜,習慣性地抬頭看一眼,看到流景後先是一愣,接著便立刻站了起來:“恭迎仙尊!”
“恭迎仙尊!”
他身後的人也跟著俯身行禮,銀甲鐵盔的隊伍很是壯觀。
流景腰背直挺,抬步就往外走。
“你一旦出了這個門,我便只當自己的道侶死了。”非寂淡淡開口。
流景腳下一頓,心裡默默告誡自己別回頭,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向他。
非寂眼角染著淡淡的紅,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妖冶的平靜:“你一旦走了,我們之間便再無愛恨,只餘陌路。”
流景喉嚨動了動,許久勉強揚起唇角:“那便祝帝君從此山高水長,肆意餘生。”
非寂定定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才突然朝她拋了個東西。
舟明瞳孔一縮,下意識喊了聲‘小心’,流景卻不閃不避,伸手將東西接住了。
是一個乾坤袋。
“裡頭放了我一縷神識,可供你十月氣息,亦有一些靈力,但是不多,用完之後你好自為之。”非寂淡漠提醒。
流景抓著乾坤袋的手漸漸用力,面上卻是雲淡風輕:“昨夜準備的?”
難怪會如此懼冷。
“這次不是為你。”非寂看著她的眼睛。
流景苦澀一笑:“我知道。”
都要跟她形同陌路了,自然不是為她。
她輕撫隆起的小腹,想問他要不要再摸摸小傢伙,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都做完決定了,何必再黏黏糊糊的,前路漫漫,只管自己走就是。
“我走了,非寂。”流景擺手。
“等等。”非寂再次開口。
流景只好停下:“還有事嗎?”
非寂將手腕上的蛇紋方鐲取下:“這個還你。”
流景盯著看了半晌,失笑:“不過是一條手絹,也不值錢,扔了吧。”
話音未落,方鐲便掉在了地上,轉瞬變成一條灰撲撲的帕子。
“確實,也不值錢。”非寂淡淡開口。
流景沉默片刻轉身離開,在他的視線裡一步步走出冥域。
“仙尊。”舟明早已經等候多時,等她出來後第一時間為她診脈,當查出她體內靈力還算充沛,一剎又淡定下來,噙著笑道,“看來仙尊在冥域的日子,並沒有我想的那般難過。”
“你以為我在冥域過的是什麼日子,被打被罵被羞辱?”流景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