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陣陣,與岸邊碎石撞擊出漂亮清脆的聲響,蓬萊的清晨溼潤柔軟,卻也涼進人的骨子裡。
少年非寂盯著流景看了許久,突然開口:“有朝一日,你會後悔救我。”
無妄閣的最高層寢房,非寂倏然睜開眼睛。
“有朝一日,你會後悔救我。”
流景在夢境的最後,看到一雙恨意濃烈的眼睛。
她猛然驚醒,看著屋裡熟悉的擺設,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此刻就在小破院的寢房裡。
……怎麼又夢見往事了。她捏了捏眉心,一扭頭便對上一雙探究的眼睛。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剋制住揍人的衝動問。
舍迦:“昨天晚上把您送回來之後就沒走。”
流景頓了頓:“怎麼沒走?”
“那得問您呀。”舍迦冷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流景這才看到他眼眶上有淺淡的淤青。
流景:“……肯定不是我打的。”
“就知道您不會認賬,所以我特意留了個心眼。”舍迦說著,將昨晚在自己寢房找到的兔球草往空中一扔,兔球草頓時化作一片畫布。
畫布上,流景樂顛顛的拉著每一個人轉圈圈,成功轉吐五六個人後,拿起一根筷子就要舞劍給大家看,舍迦怕她丟人,趕緊拖著她回寢房,結果進屋的時候被她的手揮到了眼睛,疼得兔耳朵都耷拉了。
“接下來您會在屋裡上躥下跳,比峨眉山的猴子還活潑,您想繼續看嗎?”舍迦體貼詢問。
流景揮手將畫布化去,漂亮的兔球草也逐漸枯萎成一團。
“這麼漂亮的靈草,我還沒把玩呢,就被你拿來做這種事,”她義正辭嚴,“還有你眼睛上的痕跡,隨便用點靈力就能消了,故意留到現在是何居心?”
“想讓您知道喝醉酒的可怕,在沒回天界之前,都別再沾酒了。”舍迦輕哼。
流景失笑:“不至於,我這不也沒鬧出什麼事嗎?”
“你確定?”舍迦挑眉。
流景被他這麼一問,頓時有點不確定了,可仔細想想,確實想不到自己還幹了什麼。
舍迦見她陷入思考,清了清嗓子道:“昨晚有人跟我說,帝君不可能喜歡任何人,因為他情絲早在三千年前就被她拔……”
流景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敢胡言亂語。”
舍迦把她的手扯開:“你也知道不能胡言亂語啊!”
流景心虛:“大夢三千確實烈,比老祖釀的酒都厲害,我的確是大意了。”
“用忘川水釀的酒能不烈嗎?”舍迦斜了她一眼。
流景無奈一笑,懶散地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屋裡突然靜了下來,舍迦抿了抿唇,半晌小心翼翼地問:“仙尊,你真把帝君情絲拔了?”
“嗯。”流景閉著眼睛點頭。
舍迦:“……為什麼啊,他招你惹你了?”
“他當時被南府重創,渾身筋脈碎裂,若不用情絲去補,就連命都沒了,我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只能這麼做了。”宿醉的滋味並不好,流景靠在枕頭上,整個人都有氣無力。
細想多年以來,帝君也就受過一次筋脈碎裂的重傷,便是在三千年前、仙尊殺南府仙君的時候。舍迦當初只以為兩件事是湊巧同一時間發生,卻沒想到竟然也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