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有心人利用,解毒一事秘密進行,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為了以防萬一,狸奴把舍迦也叫了過來,讓他同自己一起給非寂護法。
“一旦有不良居心的人闖入,你就帶帝君走,”狸奴再三叮囑,“雖然這種機率極小,但也必須考慮到。”
“放心吧,定不負所托。”舍迦認真點頭。
眾人忙忙碌碌,每個人都有無數事要做,流景作為唯一一個完全幫不上忙的人,默默坐在床邊守著非寂。
他臉上的合歡花紋愈發深了,猶如冰山上開了一朵花,透著詭異的妖冶和美麗,這樣極致而熱烈的盛放,意味著下一瞬便是枯竭。
流景上一次見他這樣生死不知地躺著,還是三千年前的某一天,只是相比那時,身上的衣料要乾淨些,臉上也沒這麼多討厭的紋路。
“姐姐,”舍迦突然喚她,“我們要開始了。”
流景回過神,微微頷首後便要離開,卻被斷羽突然叫住:“你留下。”
流景蹙眉。
“花葉碰撞奇痛無比,許多人都因意志不堅定死在解毒的途中,你在他身邊,他或許能堅持得久一些。”斷羽解釋。
流景失笑:“我對帝君可沒那麼大的效果。”
話雖這麼說,但還是老老實實坐下。
斷羽看了一眼屋內,確定每個人都在自己該在的位置,便凝神靜氣催動了陣法。
如她所說,花葉碰撞奇痛無比,先前只是從塵憂那裡拿來丁點劑量,便讓非寂痛得彷彿死線上走一遭,如今是十片葉子齊發,痛意翻倍疊加,原本昏迷不醒的非寂猛然驚醒,額角青筋幾乎要炸開。
“帝君,是我,”流景握住他的手,“斷羽現在給你解毒,要痛上一會兒,你忍一下。”
非寂視線模糊,勉強看出她的身影后又一陣劇痛襲來,他下意識反握住她的手,流景吃痛地皺了皺眉,卻沒有阻止他。
陣法依然在高速運轉,非寂痛得渾身顫抖,唇角也漸漸溢位血來。流景怕他咬到舌頭,索性將枕頭一角塞進他口中,非寂死死咬著枕頭角,鮮血很快將布料染紅。
非寂幾次痛得昏死過去,又幾次在痛意中被迫醒來,終於不再掙扎,只是雙眸緊閉默默忍著。他不掙扎了該是好事,但所有人都心下一緊,只因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弱。
十片葉子才消耗一半,再這樣下去,他只怕撐不到結束。流景垂眸看向自己被他攥得發紫的手,沉思片刻後剛要調轉靈力,便感覺有什麼東西撞進體內,將她的靈力束縛。
她下意識抬頭,對上了斷羽不悅的眼神。
“你那點靈力,於他是杯水車薪,於你自己卻是保命的東西。”斷羽冷聲道。
舍迦意識到她要做什麼,臉色也變了:“你別胡鬧啊!”
流景看一眼疼得面白如紙的非寂,無奈:“是我糊塗了。”
斷羽見她還算拎得清,便沒有再管她,沉下心加快了陣法的運轉,其餘人也沉下心,一同往陣法輸入靈力。非寂眼睫輕顫,彷彿陷在一場噩夢裡醒不來,只有與流景交握的手還在不斷用力。
窗外光影變幻,窗內的時光彷彿凝滯了一般,每一刻都變得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非寂勉強睜開眼,視線混混沌沌中重新聚焦,看清了面前的人。
流景揚唇:“帝君,你醒了?”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又一次昏死過去,一直與她相握的手也無力鬆開。流景猛地抓住逐漸滑落的手,蹙著眉頭看向斷羽。
斷羽臉色凝重,剛要說不能再繼續了,便看到一條金線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閃過,待她再要去看,卻已經消失不見。
“斷羽?”流景見她雙眼放空,不由得提醒一聲。
斷羽猛地回神,對上她的視線後嘴唇動了動,腦子裡竟然一片空白。
“斷羽,你怎麼不說話?帝君的呼吸越來越弱了,還要繼續解毒嗎?”狸奴搶在流景開口前問出來。
斷羽盯著流景看了半天,最後緩緩開口:“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