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憂抬眸,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著,我與非寂不合,你便能取而代之成為冥域最尊貴的女人?”
“您是帝君的母親,我是帝君的婢女,差著輩呢,我怎敢妄想取代您。”流景一臉乖巧。
塵憂卻不吃她這一套,血紅的唇勾起凌厲的弧度:“自非寂十歲之後,我與他不知生過多少衝突,可最後哪一次不是和好如初?別高興得太早,等到那一日,你猜非寂會不會親自將你送到本尊手上,以討取本尊的歡心?”
“其實‘本尊’這個自稱,唯有天界之主可以,尊者的位階裡雖然也有一個尊字,但也該像非啟閻君一樣自稱本君,”流景淺笑抬頭,對上她怔愣的眼神後突然眨了一下眼睛,“不過現在天界和冥域沒什麼往來,您想自稱什麼,便可以自稱什麼。”
流景說罷,瀟灑轉身離開。
塵憂總算回過味來,一怒之下拍碎了手邊的桌子。流景身形晃了晃,飛快往樓上跑,彷彿身後有惡犬在追。
她一路飛奔到頂層,哐的一聲把門撞開,直接撲進男人懷裡:“帝君!塵憂尊者把你桌子都拍碎了!”
非寂提起她的後衣領,直接把她扯開:“你幹了什麼?”
“我能幹什麼?是她自己脾氣不好非要拍桌子,跟我可沒關係。”流景一臉無辜。
非寂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流景輕咳一聲:“好吧,就、就她說話太難聽嘛,我便想替帝君出口氣,所以提醒她‘本尊’這個詞只有天界之主能用……帝君別生氣,我知道你討厭那什麼天界之主,我這麼提醒塵憂尊者,純粹是為了氣她,可不是什麼維護天界之……”
“本座問的是,你和狸奴這幾日做了什麼。”非寂打斷她的廢話。
流景恍然:“原來問的是這個啊,其實也沒啥,我就是讓狸奴大人去刺殺了幾次非啟而已。”
說罷,她突然笑了,“不過從塵憂尊者的角度看,則是狸奴大人找到了萬年合歡花所在,便獨自出門去採摘了,您這邊不需要她的解藥,才會派人刺殺非啟,為了避免自己手中的藥成為廢物,也為了寶貝兒子的安危著想,她只能忍痛求和。”
人性本賤,你若真求到她頭上,她不僅不會給,還能推斷出非寂如今身體狀況不妙的訊息,可你若表明不需要她的解藥,她反而會在徹底失去價值之前主動奉上,所以她才找狸奴玩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一招。
非寂早在塵憂怒氣衝衝質問自己時,便已經猜到了前因後果,此刻問流景,也不過是重新確認一遍,確認過了,便讓流景退下。
“就……退下了?”流景還在興頭上。
非寂掃了她一眼:“不然?”
流景沉思片刻,又一次撲過去把人抱住:“嗚嗚帝君謝謝你剛才沒拋棄我,我真以為塵憂尊者那麼一說,你就要把我送給她了嚶嚶嚶我都快把她得罪慘了,要是真被她帶走肯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非寂本就虛弱乏力,站立已是勉強,被她這麼一抱更是腳下虛浮,連連退了兩步才站定:“放開。”
“不放,謝謝帝君嚶嚶嚶……”流景晃來晃去,不斷汲取他身上散出的力量。
非寂被她晃出一身汗,咬著牙掙扎兩下沒掙開,只能木著臉隨她去了。流景蹭夠了見好就收,鬆開手不等他發作,便留下一句‘我去叫悲老翁過來’溜了。
非寂木著臉獨站片刻,等恢復些力氣才到桌前坐下,結果坐下時不小心碰到了裝糕點的碟子,擺放整齊的糕點頓時散開,他蹙眉掃了一眼,無語地發現少了兩塊。
他活了幾千年,第一次發現有人竟然能如此……死性不改。
流景不知自己偷吃的事又被發現了,將凝露盡數交給悲老翁,兩人一起檢查了半天,確定沒問題後便回到了無妄閣中。
非寂隨意掃了二人一眼:“說。”
“凝露分量太少,只能緩解一兩成情毒,為帝君延緩些時日,卻不能做到更多。”流景直接挑明,“要不我們再想想辦法,讓塵憂尊者再拿出一些?”
“她沒有更多了。”非寂淡淡開口。
流景蹙眉:“怎麼會,萬年合歡花一向是葉比花多,分量上是足夠用的,除非……”
除非她一開始就沒打算救他,所以只留了幾片葉子以防後患,並未將全部葉子留下。流景頓了頓,一抬頭便看到非寂的半張臉都匿於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什麼表情。
“帝君。”流景一本正經地喚他。
非寂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