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沈楠竹猛然睜眼之際,長吐了口濁氣,天光已經大亮,等她適應了眼前的光線之後,視線中陡然落入一個人影。
床尾之處,雙手抱肩靠在床架之上的沈辭雙眸微闔,顯得安靜而又寧和,許是察覺到那抹視線,他掀了掀眼簾,漆黑的眼瞳微微亮起,坐直了些,身上披著的衣服都滑下了肩頭,似是鬆了口氣。
“醒了?”
沈楠竹指尖微動,想要抬起,卻發現手中還握著一個人,被驚醒的困頓少年猛然抬頭,正對上沈楠竹看過來的視線,驚喜的幾欲落淚,嗓音微啞。
“竹姐姐...”
而房間中央的八仙桌旁,支頤小憩的沐元溪同樣醒了過來,身上的外衣倒是披在沈辭身上,見沈楠竹醒了,同樣鬆了口氣,倒了杯溫水遞了過去。
沈楠竹看著斜插進視線中的那個茶盞,先是愣了半刻,繼而嘴角忽而翹開,嗓中溢位一道較為沙啞的笑音。
果然是個噩夢啊。
相比於那個夢境中的沐元溪的猜忌,沈辭的逃離,謝梅亭的殘忍復仇,如今這般三人守著她的情形,人生巔峰也不過如此。
“你還有心情笑,大半夜的發燒都能給人都燙醒了,起來把藥喝了!”
下半夜一直在忙活著給她退燒的沈辭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哪怕燒退了之後也沒有再離開,而是守在了這,生怕她反覆發燒。
沐元溪見狀,自然也不會讓沈辭一個人受累,於是才有了沈楠竹醒來之後看到的這一幕。
被謝梅亭扶著坐起的沈楠竹接過沐元溪手中的茶盞,先潤了潤乾澀沙啞的喉,唇角的弧度倒是又加深了些許。
“此番大難不死,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你們,心情自然不錯。”
“啊,你現在想起來大難不死了,前天晚上不知道是誰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來著?”
沈辭去端了溫在爐子上的藥來,坐於床側,視線落到沈楠竹仍有些虛浮的面色之上,挑眉道。
“不是,我沒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啊...”
沈楠竹反駁著,能活著誰想死啊,但她的聲音很弱,尾音逐漸湮滅在了身側謝梅亭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控訴眼神之下。
“你有!你還想讓我扔下你自己走,我都記著呢!”
“我...”
那不是想趕緊讓你脫離危險嗎!
在兩人控訴之下的沈楠竹有些招架不住,求助的目光落到沐元溪身上,哪知後者卻只是以手抵拳輕咳了一聲,繼而義正言辭道。
“其實你本可以不必如此逞強,等著我們去救你的。”
沈楠竹:......
她哪知道啊!
她原本也計劃的好好的啊,還不是宣瑤那一記訊號才出的問題嗎!
眼看著沒人能幫她,沈楠竹只得自食其力,深吸口氣,一個呼吸不勻,偏頭捂著胸口猛咳了起來。
謝梅亭當即便慌了,想要輕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卻在不小心觸碰到她背後的傷口之時聽到了一道嘶聲,眼眸中便泛起了水光,瞬間將那些控訴丟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心疼之色。
然而她搞定了一個人,另一個人卻沒那麼容易。
“別裝,先把藥喝了再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