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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出謀劃策

魏徵見李世民神色似有不絕,於是上前拜道:“啟稟陛下,臣以為突厥之人世為盜寇,乃我大唐百姓之敵,今陛下威服突厥,然突厥人人面獸心,不可深信,現我大唐俘虜十萬,若遷至河北、河南,十數年後便可達數倍,實乃我大唐之患,望陛下千萬謹慎,勿效西晉武帝故事。”

西晉初年,胡、漢百姓混居,晉武帝司馬炎不聽群臣勸阻,執意如此,以致二十年後伊、洛之地半為胡人所據,為後來的八王之亂,五胡亂華埋下禍根。

李世民問道:“那依你之意,該當如何?”

魏徵回道:“依臣之見,當盡逐突厥胡人回陰山以北,廢其兵甲,盡收良馬,以我大唐精銳鎮壓,有亂者便以屠刀相加,不使胡人有反叛之機,以此穩固漠南。”

魏徵雖是文臣,但說話獻策均有狠辣之風,倒是與他當年諫言李建成暗殺李世民之事如出一轍。

當然,魏徵的想法還遠非個例,大唐君臣以天朝上國自居,視突厥為胡人豬狗之輩,在他們眼中縱然殺了胡人也無不可。

但李恪聽了魏徵的話,臉色卻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李世民若當真採納了魏徵的意見,將突厥人盡數趕往陰山之北,那無疑是與突厥結為死敵,轉而把這些人送給更北面的薛延陀,逼著這些突厥人帶著對大唐的仇恨北投夷男,給薛延陀增補兵員,平白為大唐再樹強敵。

此時的薛延陀新據漠北之地,尚且無力與大唐為敵,在大唐的面前他們還是一副溫順模樣,故而朝中也少有人意識到薛延陀人即將帶來的威脅。

但李恪卻很清楚,薛延陀夷男可汗絕非善輩,他當初敢反突厥,將來便敢反大唐,若是任由薛延陀盡收突厥之人,慢慢坐大,那到時漠北的薛延陀將會成為一個比突厥更加可怕的敵人,那大唐多年來的籌謀便將化作烏有,北地再現紛爭。

唐史之上,李世民曾任用許多突厥出身的名將,顯然他並未採納魏徵的意見,但這些東西誰又能一定說的準。

李恪看著大殿之中的眾人,卻遲遲無人出來反對魏徵之言,李恪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李世民當真用了魏徵之言,屆時對整個突厥都是滅頂之災,對未來的大唐北線也埋下了禍根,這個禍根又不知要用多少大唐兒郎的性命去填。

李恪本想低調,不想做這出頭鳥,更不想過早地在這朝堂之上發聲,叫旁人注意到自己,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李恪突然站了出來,對著李世民俯身拜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魏少監之言矯枉過正,恐怕不妥。”

李恪之言一出,大殿之上瞬間安靜了下來,殿中的眾臣齊刷刷地看向了李恪。

李世民見李恪出列,於是問道:“哦?不知漢王以為魏徵之言有何不妥?”

李恪回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魏少監之言重鎮不重撫,似乎有失主次,我大唐新得突厥之地,當以撫民為先,其次威鎮,若是一味強壓,恐怕易生民變,不利於我大唐北境安穩。”

李恪之言一出,魏徵的臉上掛上了一絲淺笑,在他看來,李恪雖然才華橫溢,但還是太年輕,考慮事情不夠周全,還有些書生之見。

國政不同,人心不同,凡事豈可一概而論?

李恪的話怕不是近日剛自那本書上看來,便在這大殿之中當眾講出,哪裡知道處理實政與埋頭讀書的區別。

魏徵問道:“殿下之言卻不知從何而來?”

李恪抬頭看了眼魏徵的神色,知道他想必是有些輕視自己,於是故意義正言辭地回道:“孔子論語有云:‘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如今我大唐便是這天下北辰,我大唐若行德政,自當萬民臣服,天下歸心,縱是突厥百姓也是一般。”

李恪之言一出,大殿之上的百官臉上頓時滿是怪異之色,似乎都是在憋著笑一般。

大唐立國未久,如今能居朝中高位的無一不是功績加身,少單純有走文路為官上來的,他們聽了李恪的話,不免覺得幼稚。

孔子之言,修身養性尚可,若是拿來治國平天下,怕是還差了些火候。

幸得此時是在大殿之中,否則群臣中便該有笑出聲來的了。

就連一旁冷眼旁觀的長孫無忌等人,也在心中暗自好笑,只覺得這李恪想必是年幼,喜好出些風頭,沒想到這次卻弄錯了場合,這話若是在弘文館說說,興許還會得聲讚賞,但在這大殿之中說出了這番話,正是班門弄斧,豈不可笑。

李恪看著大殿之中神色怪異的眾人,他臉上的神情卻如止水一般平靜,只是抬頭看著李世民,彷彿不知道自己方才鬧了什麼笑話一般。

李世民看著愛子的模樣,心中自然不忍苛責,更不願打擊李恪的自信,反倒是生怕愛子因此事而心生陰翳。

於是李世民咳了咳,示意群臣肅穆,而後對李恪問道:“如此說來,我兒同李百藥所想一樣了?”

李恪主張在突厥行仁政,在李世民看來自然就是贊同李百藥的觀點了。

不過李恪卻搖了搖頭道:“李侍郎之言雖好,但也太過懷柔了些,若是全依李侍郎之言,恐怕突厥百姓心無所懼,行事多有觸我大唐律條者,也是不妥。”

李恪之言再出,大殿之上的群臣除了覺得李恪之言幼稚可笑的,已經有人有些不耐煩了。

李恪既不贊同魏徵之言,又不贊同李百藥之言,對大唐朝臣之言隨意指摘,不見有絲毫謙虛之心,甚至有些嬌縱,自非君子所為。

此事若非是在大殿之中,有些性子耿直之人說不得已經出言質詢了。

此時,李世民見李恪在大殿之中接連否決大臣之言,也覺得李恪做的有些失當,但李恪行事一向知節懂禮,少有逾矩之行,今日突然這麼說著實有些怪異,莫非他也有什麼良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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