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轉移話題道:“都說你這字寫的不錯,朕觀之也就那麼回事兒。不過最近可有新作?寫一首下來,讓朕與歐陽率更品鑑一番。”
李世民雖然表面上說得不屑一顧,但嘴角的笑容怎麼也藏不住,對於李恪在詩詞書畫上面的造詣,李世民一直引以為傲。
歐陽詢平復了一下心情,活了這麼大歲數,啥沒見過?雖然吃了點虧,也不當的什麼大事,尋機找補回來就是了,不能再陛下面前慪氣,憑白失了風度。
便附和道:“是呀,老夫居於家中,對漢王殿下的詞作也有耳聞,尤其是那首《春曉》,看似平淡,實則字字珠璣、鞭辟入裡,實是不可多得的佳品,足以傳耀後世!”
李恪心裡琢磨一下,便說道:“新作是真沒有,最近忙著春耕呢,哪裡有閒心填詞作詩?不過前些時日看書,卻得了一首古詩,頗有些感慨,便借花獻佛,供陛下一娛如何?”
“那就寫來看看。”李世民自胡凳上站起,將書案讓給李恪。
便有侍女走過來,皓腕勝雪,素手研墨……
李恪拿起毛筆,飽蘸墨汁,柔軟的筆鋒遊走於雪白的宣紙之上,卻顯得騰挪起伏曲折自如。
歐陽詢當然是識貨的,在旁邊捻鬚觀看,想要挑點毛病,卻“咦”了一聲,發現挑無可挑……
這倒不是說房俊的水平真就是達至宗室境界,已經渾然天成,只是這一手仿宋體字,才是歐陽詢前所未見,你叫他怎麼挑?
你都沒見過賓士寶馬,焉知孰優孰劣?
仿宋體橫豎筆畫均勻,起筆和落筆成傾斜形,筆法銳利,結構緊密,清秀雅緻。
這種字型筆畫厚度均勻,峰值犀利,剛柔結合,結構嚴謹,頗具歐柳魅力。
李世民負手站立,輕輕點頭。
如此年紀便能自成一家,開宗立派,確實難得。
一時來了興致,便隨口吟著李恪寫下的詩詞。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託異國兮烏孫王。
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那股子濃濃哀怨與思念躍然紙上,令李世民一皺眉,問道:“這是何詩?”
歐陽詢亦皺緊雙眉,苦苦思索。不過很顯然,這老傢伙雖然為人沒骨氣,但學問真不是蓋的,沒過片刻,便展顏說道:“這首詩名為《黃鵠歌》,乃是西漢細君公主所作。”
“《黃鵠歌》?細君公主?”
李世民有些懵,這位公主的封號,他尚是首次聽聞,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由斜眼看了看李恪,心中有些不爽。學問比不得歐陽詢咱就認了,可比不過自己的兒子,李世民難免臉上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