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收養 他在教導她。
向只見過兩面的男人搖尾乞憐, 大概是溫知禾十四年以來做過的最出格的事。
清晨能照進屋內的陽光正烘烤柔軟的床榻,溫知禾是被暖呼呼的熱意攏醒,她睜眼看吊頂的水晶燈, 大腦倏然一片空白,很快清醒。
八點鐘, 她仍穿著昨晚的校服站在盥洗臺前洗漱, 大概幾分鐘後,她聽見電話鈴聲響起,即刻用沾水的手抹掉泡沫, 著急忙慌去裡屋的床頭櫃跟前拿起手機接聽。
放到耳邊,入耳的男聲低沉好聽:“昨晚休息得怎麼樣?”
溫知禾抿了抿唇:“睡得很好,謝謝哥哥。”
“嗯, 下午大概七點那會兒我會過去和你吃頓飯, 我們好好坐下來聊聊。”賀徵朝微微停頓,又問:“早餐吃了沒有?”
“沒有。”她如實應答。
“好,早餐我會讓服務員給你送一份,你吃完以後可以到附近轉轉,也可以和賀寶恣結伴出去玩,中午飯在酒店自理, 點餐送上門或自己在外面吃都行。”
他安排得妥當, 聽這相當平靜的口吻, 像是真信了那場謊言。
電話結束通話, 溫知禾慢慢回坐到床榻上, 大腦放空數秒,又立馬起身去整理床褥被套。雖然那位先生是那樣提議,可她沒住過酒店,不清楚擅自離開是否會造成麻煩, 於是從書包裡拿了練習冊,靜心把老師佈置的作業寫了。
她剛翻到第二頁,玄關傳來門鈴聲,是侍者推餐車來送早餐。
溫知禾受寵若驚,同時又不禁擔憂。這早餐不會是昨晚那種難應付的西餐吧?服務員小姐也會在旁邊照看她嗎?
各種難以啟齒的問題縈繞心口,好在早餐樣式中規中矩,侍者送完餐便走了。
住一晚無疑是奢侈的。溫知禾舀了一勺粥送嘴裡,腮幫子微微鼓起,慢慢發燙,為昨晚的冒昧而羞恥。
她從未想過賀先生會同意她的請求,恐怕這一生都忘不掉。那晚她哭哭啼啼向他求資助,說不想一個人住家裡,因為鄰居的爺爺經常色眯眯看著她,又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竹筒倒豆子般的,什麼都往外講……太亂來了。
於她而言,賀先生是萍水相逢的貴人,於賀先生而言,她一定是莫名其妙的小乞丐。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姓賀,常聽關競酸溜溜地提及,是個出生就在羅馬的有錢人。
有錢真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是關競掛在嘴邊的話,因為耳濡目染,她最近也漸漸當做口頭禪——這是不好的開始。
溫知禾停頓一秒,拍了拍自己的臉,把這種內心話甩出去。
她不知晚上會迎來怎樣的事,索性不多想,認真做功課。高一的作業不算太多,南城一中注重德智體美勞多方面發展,學生課餘有許多社團活動,溫知禾加入了一個電影愛好者協會的社團,偶爾會跟同好合作拍短片,她是攝影師。
學校的器械裝置很充足,她不用花一分錢就能使用,除了社團活動之餘的時間。
溫知禾喜歡在做完作業之後坐在窗邊記錄每一處的景色,沒有相機的情況,要麼用老年機的拍照功能拍,要麼用素描本和鉛筆塗塗畫畫。
她已打定決心要在酒店待一整天,直到那位先生出現,而事實上,她確實這麼做了。
捱到七點半,已經過去約定的時間半個鐘頭,溫知禾開始忐忑不安,焦慮起賀先生是否打消了資助的念想,但他……
溫知禾忽地想起,昨晚賀先生並沒有承諾過會資助她。
她的不安達到了頂峰,也正是這時,酒店的內線電話倏地響起。
酒店餐廳開設在一二樓,賀徵朝讓助理訂了個座,從恆川南城分部大廈驅車過去。
途中他給溫荷打了通電話,算是慰問,同時也旁敲側擊些資訊,並未把溫知禾的行蹤和需求供出去。
經驗證,這個女孩沒撒謊,家裡的確不太管她,放任她一人留守於此。
賀徵朝闔眼鬆了鬆領帶結,腦海裡浮現她哭成核桃的眼,忽而有種被賴上的感覺。他並非為樂善好施的慈善家,所有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加碼、有所企圖,怎會無緣無故資助一個萍水相逢的窮學生。
他沒這閑心,只覺貿然拋下她不妥,即便她的家就在那裡,但凡事都有例外,她很幸運。
火光在指尖明滅,賀徵朝低眉將其摁滅在石粒中,闊步往餐廳區域走去。
在那裡,溫知禾已經跟從侍者的指示找到座位坐得筆直,還是那套校服,幹淨利落的短發,一派樸素的學生氣質。
她見到他,緊張地站起身,雙臂拘於前,一板一眼地打招呼:“賀先生晚上好。”
沒喊哥哥換個稱呼,像門童侍者。
賀徵朝不置可否,下頜微微收斂,以低俯的目光審視他。不需要調查太多,一個剛十四歲的女孩,過往經歷並不複雜。
“先和我說說你的訴求。”他開門見山,率先將她架在表達的第一位。
溫知禾有些窘迫,連餐桌上獨屬於她的餐食都沒太敢碰,像昨天一樣,規規矩矩、磕磕巴巴地說一樣的話。
簡而言之,想順利讀到高中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