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喊老公
賀家大院遠比她想象中要恢弘氣派。溫知禾從前經過這片兒, 是騎著單車穿梭採風的,一直聽旁人說, 這裡價值大好幾個億,不是達官貴人根本住不起整片宅院。
從前她聽一樂呵,並不嚮往,也不覺得這裡能住得多爽利,畢竟老宅。
可當她切實踏入時,她才明白,這裡翻新過後有傭人伺候, 不會比那些新建的別墅公館住著差。而且說出去都長面子。
溫知禾想,她就是這麼俗氣。
由看門人領著, 她在後面肆無忌憚地打量。賀徵朝看入眼底, 做起了向導, 淡聲說起:“平時這塊兒是逢年過節聚餐的地方,不長住, 也沒什麼人來。我祖母喜歡和人打牌,在這兒認識了一些牌友,就長居這裡了,翻修也是前年的事。”
“哦……”溫知禾幡然扭頭,給了他一個禮貌又短促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花不少錢吧?”
她問得坦蕩, 眼睛也亮,賀徵朝唇角輕牽, 緩緩吐字:“是,花不少。”
“賀老闆, 來得夠晚啊。”
側院裡悠悠傳來一道有些欠揍散漫的聲音,昨晚剛聚過, 不難辨別出是某位混不吝。
賀徵朝偏頭眺過去,只一眼,沒有停步的意思。
溫知禾也看過去了,見是個穿著深棕夾克皮衣,馬丁靴的男人,心裡暗忖猜測起輩分。這麼熟稔的語氣,弟弟,侄子?
藺言並未去看男人的面色,隔遠就盯著那位穿得雪白的漂亮小姑娘。他闊步走過來,語氣驚喜:“喲,這位不會是嫂子吧。”
說著,藺言又伸手示意:“嫂子好。”
原來是弟弟。溫知禾緩慢眨眼,看他戴有皮手套的左手,剛要去握時,身側男人的臂彎卻隱隱下墜,以掌心覆蓋她手背。
“手這麼涼,到屋裡頭暖和些。”賀徵朝平淡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低眉道,“別著涼了。”
溫知禾抬頭看向他漆黑的雙眼,吸了吸略微發紅的鼻子,“哦”一聲,很乖很識趣:“我知道了。”
她今天穿的羊絨披肩大衣,頭戴盆帽,耳朵包在裡面,從頭到尾雪白毛絨絨,只露出的手、臉被風颳得生疼,確實該進屋取暖,哪用得著聽他的話。
但溫知禾還是擺出順從的模樣,在他鬆手後,一步一個臺階跟著看門人進屋。
見她頭也不回地走,藺言懸在半空的手還是落下了,心裡略略吃驚。
好麼,這也太聽話了,難怪能嫁進來。
院子看著大,卻並不空曠,從前庭走到中庭,簡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溫知禾四處張望到現在,心裡不由得喟嘆,自己真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賀徵朝和藺言談了幾句就跟過來,但她一人走在前面,還是稍微會犯怵的。
“欸,都先放這兒吧,我還沒挑好房間呢。”
“挑什麼挑?真把這當自個兒家了,大哥要是知道你輟學一年回國玩,指不定家法伺候呢。”
“誰和你說我輟學了?這叫gap!g——a——p,你能不能小點兒聲,別以為我沒有你把柄,不知道你在外頭包的那些姐姐妹妹。”
“說唄,誰管你。”
進裡屋,溫知禾聽到一男一女的爭吵,又有小孩抱著汽車玩具,從眼前奔過。
亂哄哄作一片,稍微有眼力見的女人,見了她主動過來招呼。
溫知禾還沒開口說話,身邊領路的王姨就主動介紹,是徵朝剛娶的媳婦。
對方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更加綻開,忙讓剛才玩汽車的小孩過來喊人,小孩哥也懂事,脆生生喊她“舅媽”,並且不忘說“舅媽真好看”。
剛才爭吵的男女也注意到她,紛紛側目望來,一個比一個尊敬、親切。女人更熟稔,直接跟著附和誇她漂亮,問她脖頸上的項鏈哪兒買的,鑽兒夠閃的;男人的話就沒剛才密實,整個人稍顯靦腆;
互相介紹才知道,這對是賀徵朝的表弟妹,那位讓小孩喊舅媽的是賀徵朝的堂親。屋裡頭人不算少,至少能湊齊兩排全家福,溫知禾在一聲聲介紹裡,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了。
奔波片場久了,溫知禾不再社恐,但迎面接應這麼大一家子,委實是有些為難她了。
再往裡屋,有處敞著門的棋牌室,傳來幾道老嫗的嬉笑聲,瑪瑙麻將相互碰撞的聲音。溫知禾隔著遠遠的距離,越過屏風往裡眺,大致能推測出身份。
“嫂嫂,剛才忘了和你說。我叫賀寶恣,寶貝的寶,恣意的恣,你叫我英文名grace就行。”號稱回國gap一年的女人湊到她身邊,笑眯眯說悄悄話:“您看著也太年輕了,感覺和我一般大呢,都快和大哥差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