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十二年,再次舉辦作代會,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
不少人都沒有參加過上次的會議,參加過的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一切都按照固定的流程展開。
除了第一天是zong書記講話之外,後面的四天大家都是在會議和聽報告中讀過的。
其實這些會議跟於東他們關係並不大,既沒有什麼文學探討,也沒什麼學術交流。
巴今老先生毫不意外地再次當選了中國作家協會主席,因為毫不意外,所以大家也都不在意,反倒是馬鋒等十四人當選為副主席,更加令人關注。
等到為期五天的會議結束之後,於東他們幾個也終於鬆了口氣。
出了會議廳,於東跟餘樺他們商量著後面兩天在燕京的行程。
好不容易來一趟燕京,自然是要多幹點事情。
於東想的是,先去燕師大看看自己老師,然後再去見見王曉波。如果還有時間,再去見見趙寶鋼、馮遠佂和栁雲龍他們。
幾人剛沒走幾步,新任的中國作協主席蔣梓龍就喊住了他們。
“幾位,有時間聊聊麼?”
蔣梓龍站在於東他們面前,五十來歲的年紀,臉上溝壑縱生,說話時表情嚴肅,嘴巴兩邊往下彎去,他的面相給人一種非常不好惹的感覺。
韓少攻跟在於東他們身邊,看著面前的蔣梓龍,笑著問道:“蔣主席這是找我們,還是找我們其中的誰?”
蔣梓龍笑了起來,他應該是在笑,但是這笑容看起來依舊不太友善,因為他臉上的溝壑太深,像是一條一條鎖鏈把笑容給捆綁起來。
“如果你們都有時間,我自然希望大家一起聊聊。”
面對蔣梓龍的邀約,於東他們也不好拒絕,便點頭答應,隨後眾人就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到了餐廳,蔣梓龍讓人找了個空桌,大家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蔣梓龍先開了口,“這幾天的會議,對幾位來說,應該有些煎熬吧。”
蘇桐笑著回道,“蔣主席說笑了,能來參加作代會,自然是我們的榮幸。只有在這樣的日子裡,才能一下子看到如此多的優秀作家。這次會議也讓我們受益匪淺,特別是蔣主席最後所致的閉幕詞,真的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他的話音剛落,作為師弟的於東就跟著說道:“沒錯,咱們既為世紀之交成功召開這次文學盛會而喜悅,同時又感到巨大的壓力,我們有悠久燦爛的歷史,我們生活在中國令世界矚目的世代,我們有實力雄厚的老、中、青三代作家隊伍,創作世代的文學精品,翻開文學歷史的新篇章,責無旁貸而又任重道遠。”
於東跟蘇桐的話,是對蔣梓龍閉幕詞的總結和解析,蔣梓龍聽過之後,心裡是受用的,只不過表情依舊嚴肅。
他點了點頭說,“我之所以會叫住幾位,也是想說這個。說到要翻開中國文學歷史的新篇章,我認為你們幾位年輕的作家是不可以被忽略的。”
韓少攻笑道:“蔣主席,我不算年輕了吧。”
“四十出頭,還是年輕的。”蔣梓龍繼續說:“其實叫住你們,還為了另外一件事情,之前你們的作品,受到一些非議。其實都是正常的,一部作品寫出來,要是不受到非議反而不太正常,所以我想,即便是受些非議,你們也大可不要放在心上,而是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即便是把時間倒退二十年,這種非議也無法把人打到,到了今天,就更不可能了。”
於東他們相互看了看,心說原來這蔣主席攔住他們,竟然為了安慰他們。
蔣梓龍說出這樣的話,於東既能理解,也覺得意外。
理解是因為蔣梓龍確實也有過同樣的遭遇,從七十年代開始,蔣梓龍基本上是寫一部作品出來,就要被人從上到下的批判一番。
而意外則是因為蔣梓龍看起來就不太像是個會安慰人的人。
但他確實過來安慰了。
還沒等於東他們表示感謝,蔣梓龍又說,“明年魯迅文學獎就要開始評了。”
這沒由來的一句話,把於東他們幾個都搞得摸不著頭腦。
蔣梓龍笑了笑,站起身來,“作代會雖然結束了,但是我還有點公務要忙,恐怕是陪不了你們了,如果這兩天你們不走,回頭我請你們吃個飯。”
說罷,他就告辭了。
等到蔣梓龍走後,餘樺摸著下巴,頗為疑惑地看向韓少攻:“這蔣老師攔住我們就為了說這幾句話?艄公你知道有什麼特別的含義麼?”
幾人中,就韓少攻跟作協關係最深,也是他跟蔣梓龍最熟,所以餘樺才會問他,想著他或許知道更多的資訊。
韓少攻卻搖搖頭,“我也是莫名其妙,前面說的話我倒是還可以理解,最後怎麼突然說起魯迅文學獎的事情?這跟前面他說的事情也不挨著啊。我還想問你們呢,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我們就更不清楚了。”蘇桐說道。
“不清楚就別想了吧,你們這兩天有什麼安排,晚上我請你們吃個飯?這幾天因為要開會,都沒有好好喝一杯。”韓少攻說。
“喝酒什麼時候不能喝?年底你不是要去金陵嘛,到時候讓於東做東,咱們陪你好好喝一杯。”餘樺笑著說道。
於東翻了個白眼,“你想做人情,就自己請,別每次都賴著我。”